那監察禦史並無任何有失偏頗處,按照規矩調了案卷翻閱。張、王之案的判卷寫得一清二楚,無任何違律處。而王家人也拒不承認自己曾賄賂過監臨主官,反倒是誇讚裴皎然秉公執法。
詢問縣廨吏佐和城中部分百姓,得來的說法都是裴皎然於任上無任何違律處。反倒是恪儘職守,公正嚴明。還有不少人願意聯名保舉她。
在瓜州盤桓數日的監察禦史,帶著收集到的證據返回長安。而在推鞫房關了半月有餘的裴、元二人也被放了出來。
二人皆無罪,自然是官複原職。
看著頭頂灼灼夏陽,裴皎然轉頭瞥向元彥衝,一股酸臭味撲鼻而來。她嫌棄地抬袖掩住口鼻,“元彥衝,你再不洗澡就得醃入味了。”
“彼此彼此。”元彥衝冷道。
目送元彥衝離去,裴皎然抬手嗅了嗅自己的官袍,果然也沒比元彥衝好上多少。於是徑直回了崇義坊的家。
她出來的時候,剛好又碰上國子監的學子放旬假。一大群學子聚在一塊,瞬時讓臨近務本坊的幾個坊隅都熱鬨起來。坊中內的佛寺道觀門前的僧侶和道士,被吵的連連皺眉。
若非各有教律,隻怕要衝上去和學子們理論一番。
避開熱鬨的人群,裴皎然騎馬從小巷拐進了自己的宅子裡。迅速燒水沐浴,出門慢悠悠地走去食肆裡覓食。
離開長安多年,她最想念的就是東市安邑坊街口的槐葉冷淘和酥山。
國子監放了旬假,東市自然更加熱鬨。
好在街口那家食肆尚有空位,裴皎然撥開人群快速奔了進去。在食肆內僅剩的一處空位坐下,要了一份槐葉冷淘、酥山以及透花糍。
在等食肆內博士上菜的功夫,裴皎然探首往外看去。
忽瞥見兩個熟悉身影也擠進了食肆內,看著二人,裴皎然挑眉。
“陸將軍。”裴皎然溫聲喚道。
來人聞聲望了過來,見是裴皎然。眼露喜色,“裴副端,你這是被放出來了?”
“我又無罪,他們關著我乾什麼。”裴皎然望向他身旁的鄧金吾,笑道“鄧校尉身上的傷好些了麼?”
“好多了。”鄧校尉忙擺手。
那日他跟著裴皎然去神策公廨捉孫敦,雖然人是帶了回來,但他卻遭了神策一頓揍。原本沒打算將此事告知旁人,沒想到她居然觀察的如此細微,看出自己身上有傷不說,還命人送了藥過來給自己治傷。
“食肆內已經沒位置。兩位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在我這將就一下?”裴皎然微微一笑。
陸將軍雖然是金吾衛出身,但是平日裡並不和賈、王一黨走近,對中樞裡的爭權奪利也沒多大想法。自然不會對裴皎然心存偏見,反倒是佩服其膽識和談吐。
二人頗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上次的事還要多謝陸將軍。”裴皎然舒眉拱手,“若不是您幫我遊說大將軍,隻怕我沒那麼容易從金吾衛借到人。”
“裴副端客氣。協助禦史台拿人,本就是吾等職責。再說了要不是你,我們哪能進神策公廨呢?”陸將軍笑道。
鄧校尉回來後,繪聲繪色地同他講了裴皎然如何在神策軍公廨一戰立威的事。那時他對裴皎然更是欽佩無比。暗自慶幸,自己遊說將軍借人給她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