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侍寢,花顏隨二小姐進入王府時,就知曉終有一日會麵臨此等情形。
但當這一天真的可能馬上就到來時,心中難免湧起些許慌亂。梅姑姑察覺到花顏的異樣,眼眸中閃過一絲疼惜。
花顏很快將慌亂隱去,拉著梅姑姑坐下。
“姑娘可還記得,在臨安時,奴婢第一次到雲意院當差。你帶著冬瓜夢竹,大半夜的敲門尋我。不僅備了禮,還捧著筆墨,說要跟奴婢討教。奴婢見你們三個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站了一排,當時的一顆心都要化開了。”(第八十章)
梅姑姑說起臨安舊事,眼中有些濕潤。
明明才過了短短五六年,但在臨安生活過的場景卻仿佛隔了很遠。
花顏回憶道“怎麼不記得呢,彼時您尚為房管事,夫人命我們雲意院的小丫鬟們籌辦二小姐的生辰宴,幸得您指點,否則指不定出多少錯。”
梅姑姑嘴角帶著笑意,感慨道“你最是思慮周全,夢竹的那份禮,是你提前備下的吧。”
“就知道瞞不過您。”花顏微笑著點點頭。
“在你們之中,隻有夢竹是家生子,她一向循規蹈矩,但勝在穩重;蕊珠性急,且好八卦,心裡藏不住事;
明月和冬瓜則無需多提,至於你,聰慧機敏,為人又最周全妥帖。
在遇到你之前,老太太本準備讓夢竹做二小姐的選侍。便是在那次宴會後不久,夫人曾私下與奴婢提過,決定讓您做二小姐的選侍。”
花顏準備說些什麼,梅姑姑卻捉住她的胳膊,繼續道
“還請才人允奴婢把話說完,當時奴婢覺得您容貌未免太好,怕您奪了二小姐的恩寵,但夫人對奴婢說過一句話。
夫人說‘宮裡的恩寵最是靠不住,隻望有朝一日,孟姝若飛上枝頭,能與婉姐兒相互扶持便足夠了。’”
花顏本就仰慕雲夫人,乍然聽到此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梅姑姑放心,早在入王府前,我便已做好了他日侍寢的準備。”
梅姑姑放下心,臨走前她對花顏道“您已是才人,奴婢說句心底話,論容貌抑或心性,二小姐……實則都比不得你。
如今修容有孕,梅妃與皇上有舊,不日更有新的秀女入宮,才人若此時侍寢得皇上恩寵,時機亦頗為適宜。”
“梅姑姑言重了。”
花顏安撫道“侯府救我於危難,對舅舅亦有救命之恩,拋開這些原因,二小姐至情至性,待我親如姐妹,我二人又怎會僅僅是相互扶持,於我而言,二小姐始終是我的主子。”
梅姑姑聽了這話幾欲落淚,她退後兩步跪在地上,泣道“奴婢代侯府與夫人,謝過才人。”
花顏心中輕歎,將梅姑姑扶起,二人又絮絮的說了些話,梅姑姑才告退離開。
綠柳端著茶走進寢殿,見花顏正在發怔,她擔心的問適才梅姑姑所來何事。
聽完後,綠柳眼眶泛紅,“世事弄人,若周大人能早些歸來,你又何需做那勞什子選侍,又何至於終日在這後宮中消磨,以姝兒的容貌才情,去哪裡都能恣意的活著。”
花顏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從綠柳手中接過茶盞。
“瞧你說的,當初被賣到鄭氏牙行,往後的際遇又豈可預料,若是你,難道能眼睜睜的看著二小姐在後宮中如履薄冰?”
在王府時便有蝮蛇之事,以純妃的單純,入了宮若無人相助,其結局會如何不堪設想
“奴婢是為您委屈難過,您倒好。”
“好了好了,不過是侍奉皇上一晚罷了,皇上年輕力壯,長的俊秀不凡,你家姝兒也不算吃虧。”
綠柳大驚失色,急急忙忙去捂花顏的嘴,“天老爺唷!真應該讓雲夫人瞧瞧你這張嘴。”
花顏噗嗤一笑,經過綠柳這一鬨,心中的煩悶倒是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