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
顧熙走進書房。
很快一道暗影出現,跪於案前,“參見殿下。”
顧熙沉默地看著她。
暗影被盯得後背發毛,等了半晌,一頭霧水地問:“殿下今日大婚,不知傳召屬下是為何事?可是王君……”
“你五年前……”
暗影一愣,“五年前?”
顧熙手裡緊緊攥著淩嘉之前送給她的香囊,強力壓著心口的火焰。
“你五年前易容成本王時,可在上巳節那夜,救了一個落水的男子?”
暗影呆了呆,仔細回想了很久,稟道:“是有一個孩子,他落在水裡,屬下路過,看沒人救他,順手就給救了。”
嘭——!
顧熙拍桌而起,“本王是不是囑咐過你,用本王的臉出門在外,隻能讓死人看見,絕不能留一個活口?!”
暗影臉一白,連忙磕頭,“殿下息怒,是屬下之錯,是屬下一時衝動。”
“……屬下不是想脫罪,隻是當時的情況,屬下若不出手,那落水少年必死無疑,還請殿下饒了屬下的死罪。”
顧熙攥了攥拳,背過身去。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你且收拾行囊,去梁州軍營磨磨性子。”
暗影大喜,“謝殿下!”
她飛速去了,書房裡隻剩顧熙。
不知過了多久,顧熙將握得汗濕的香囊拋到空中,快速拔出右側的寶劍。
幾道寒冷的劍光閃過,那香囊四分五裂,飄落到地上。
顧熙送劍入鞘,抬腳踩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
……
翌日。
淩嘉睡醒,看身邊無人,叫了小侍進來,“殿下呢?”
“回王君,陛下有要事,要與王上商議,王上一早就進了宮。”
淩嘉下了榻,揉著腰問:“那王上可說了,她何時回來?”
小侍搖搖頭,“不曾。”
淩嘉皺了皺眉,也不再問,在小侍的伺候下更衣洗漱,獨自用了早膳。
顧熙是先帝幼女,陛下幼妹,她昨日大婚,按理今日眾皇女皇子,都會來府上祝賀。
顧熙和淩嘉,也該進宮向陛下和君後見禮。
但淩嘉自己用了早膳後,又獨自用了午膳,晚膳,到夜裡顧熙也沒回來。
他叫人把府裡的管事大監叫來,問起顧熙,對方說:“王君不必擔心,陛下每次宣王上進宮,都會留她幾日。”
意思是好幾天都不回來了。
淩嘉勉強維持著笑臉,讓小侍送管事大監出去。
轉身回房,看著還沒撤下的紅綢,一股冷意冒出,讓他從腳冷到了頭。
殿下是何意?
大婚第二日就厭了他?
淩嘉在榻邊坐下,雙手握拳,用力敲了敲自己的頭。
不會的,不能胡思亂想。
殿下說了喜歡他的,她雖然時常逗弄他,可她什麼都哄著他,對他極好。
也許是陛下真的有什麼要事,才會在她大婚的第二日,就把她叫進宮中。
她一定也想他,也想回府,是陛下不讓。
淩嘉找好了理由,讓自己安下心,倒在榻上睜著眼到了下半夜,才睡著。
第二天,顧熙沒回來。
淩嘉麵對管事大監,怎麼努力,都笑不出來了,晚膳也沒吃。
第三天中午,他一個人回了淩府。
怕母親和父親擔心,淩嘉下馬車前用力揉了揉臉,下車後露出燦爛的笑。
“娘,爹,殿下今日有要事,實在抽不開身,她雖沒來,卻讓我帶了好多的禮物回來,特意送給您二老。”
淩正旻為官數十載,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淩嘉又是她一手養大的兒子。
她一眼就看穿他的偽裝,與夫郎使了個眼色,什麼都沒問,拉著兒子進了家。
淩嘉在淩府待到傍晚,用過晚膳,淩正旻親自送他到門口。
“至明,若受了委屈,不願和宸王過,娘就去找陛下,讓你二人和離。”
淩嘉愣了愣,知道母親看出來了,忙打了個哈哈,笑道:“娘,我這才剛嫁出去,你就想我回家來賴著您了?”
淩正旻道:“娘養得起你,無論何時你都要記住,你是淩正旻的兒子。”
“哎呀,”淩嘉撒嬌道,“我知道,我天天都記著的,殿下與我好著呢,娘快把那不吉利的話收回去,彆咒我。”
“好好,娘收回去。”兒子不肯說,淩正旻也不再問,“回去路上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