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草棚趁夜在路邊悄無聲息的搭了起來,壘好的灶台當日就可用,無非是石塊和黃泥,在後方預留一個出煙口,陶罐裡煮著熱湯,天還沒亮,香味就已經讓女吏們聞著味找了過去。
她們這一路雖說有罐頭,但為了節省柴火,大多是隨便熱熱,有點溫度就能吃。
煮湯的時間更是沒有的,出來許多天更是一次澡都沒洗過,擦洗都有些奢侈,身上頭上又有了跳蚤,雖說和力工們比已經算是輕鬆,但能喝口熱湯,有什麼不好呢?
“給我來一碗。”女吏把自己的碗遞過去,“多少錢?”
喜娘還不會說漢話,她能看懂女吏的肢體語言,便比了個手勢。
女吏將來黨項前換好的銅錢遞過去,喜娘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她竟然真的掙到錢了!
喜娘打了一碗蘑菇湯過去,都是昨夜泡好的乾蘑菇,雖說滋味不如鮮菇,但依舊算是山珍。
其她女吏都按規矩排隊,人人都打了一碗。
甚至還有人花小錢,請喜娘將罐頭和乾餅熱好。
喜娘還從沒見過罐頭,她新奇得看著一個鐵做的圓盒子,很想換一個回去,這盒子一看就結實,拿回家去做個碗,甚至都不怕打碎,做傳家寶都使得。
至於罐子裡裝的是什麼,喜娘倒不是很在意。
“罐頭。”女吏這時候還沒事乾,倒是很願意教這個剛做生意的姑娘幾個字。
喜娘重複了四五次,便能字正腔圓的說“罐頭,好!”
女吏比劃了一下,指了指喜娘放到一邊的錢兜,又指了指罐頭“買。”
“錢買罐頭。”
喜娘有些茫然,不知道是錢在漢話裡是買的意思,還是交易的舉動是買。
不過喜娘不肯顯得自己愚笨,她忙重複了一遍。
後頭的女吏也不急,在後麵笑著說“這姑娘體格比咱們還好,可惜在這兒了,否則連軍營都進得。”
“這樣的身段可真是少見,我姑娘自幼吃得好,卻還是長不壯,個頭倒是比我高,不過我看啊,她是當不了兵了。”
喜娘聽不懂,但知道這些漢官對她沒有惡意,這叫喜娘有些高興。
敢於在這裡做生意,其實仗得就是舅舅的人脈,因著有舅舅,阿媽才能帶著村民們來換鹽糖,村民們看在舅舅的份上,對她來搭棚子便睜隻眼閉隻眼。
雖說舅舅走了以後,村民們恐怕不會保持如今這樣的態度,但最多也是另起幾個棚子,應該不會把她趕走。
否則她一個人,又帶著一個孱弱的弟弟,怎麼也做不下這個生意。
但最終還是要取決於漢官們對她的態度,她們願意同她做生意,這個棚子才能長久存在下去。
走山娘不斷往陶罐裡加水,又在一邊的木桶裡泡發蘑菇,他也聽著姐姐和女吏們交流,儘量學得簡單的漢話。
“我這兒還有個罐頭。”排頭的女吏從斜挎包裡掏出一個罐頭,還看了眼上頭的字,“黃桃罐頭,不是肉罐頭,不過也好吃。”
她遞給喜娘。
喜娘不明所以,以為這個罐頭也要熱,雖說對方沒給錢,但她還是順手要塞到另一邊的陶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