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仙子臉都綠成翡翠,似乎悟得什麼大事,瞥開眼思索,“方才殿外麵,佛光普照的,我隻見一女子走過,並未看清其容顏相貌,隨後殿內就吵嚷起來了,十分熱鬨,我也就四處閒逛去了,不曾想,你就是他們口中的小妖啊!南宮皓月,果真奇人也。”
南宮皓月噓聲叫禁,讓仙子閉了嘴,輕聲道“小聲些,這些神仙眼看著就要魂體相融了,聊不得了。”
南宮皓月弓著腰,微步坐回了蒲團上,乖覺的兩手搭在腿上。眼看四周毫無異樣,白?樹想續著方才的聊,動用藤條扯著南宮皓月身下的裙袂,呼喊著她的名字“雲黛,雲黛。”
南宮皓月一把拉回裙帶,謹慎道“有何事?”
白?樹嘶啞低聲道“你與我說道說道,蓬萊仙君為何要指名收你為徒啊?你有什麼過人之處嗎?”
南宮皓月來了興致,聲音如蚊蚋“大概是這神君晃了眼,或是鬼迷了心竅才會應下我吧!”想來也是,連凰霜姑娘那般天資卓絕的人都不納,偏偏要收這樣一個腦子奇笨性子倔強修行懶散的小妖,論誰都會覺著這神君多少有被附身的可能性在。
白?樹這才訕訕一笑,同她一道暗損,道“他是你師父,這樣背地揶揄他,怕是不妥吧,要折損他也該讓我來。要我說,你這師父,思想行為還真是與眾不同,收妖族弟子為徒,若是換作彆家,肯定羞都羞死了,恨不得與妖族撇清關係,他倒是迎頭上去了,他不僅收了,還大費周章向每家仙山門派和仙界官媒都送去了帖,真是夠高調的。”
南宮皓月莞爾輕笑,對著台上的叱延若有所思看著,一時不知該感謝叱延力排眾議選擇了她還是恨他不擇手段將她曝光在眾仙家眼中。
沒有這麼多目光,但願是她多想了。
潮水般洶湧的靈氣在台上迸發,叱延神型合一,微微抬眼,略有思量觀望台下的仙家。
距神農大帝羽化仙逝已有百萬年之久遠,後世之磋磨,不比翻天之變也有千差萬彆,後世仙人多居安未察危,因此修煉速度大大不比前代神,為此,玉皇大帝也很是苦惱,前夕放旨道練兵強將,但傳到眾仙家手中,不過是道無關緊要的聖旨,有些神仙即便以身作則,亦毫無引導之力,仙界仙風道骨蕩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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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人心慈,感念人間悲苦,設神職各司其位,掌管人間四時,百般變化。日月更迭,星辰鬥轉,風光雷雨,百花競放,甚至人之生運,官運,財運,媒運,下至後世子孫延續福報基業,上至祖上所造惡果因報福祉禍業,直至身死入冥界地府,皆有萬般造化機緣。
神若愛人,萬世因果不斷,自有天意;若不愛人,人間將亂,輕則受天道嚴懲,降下雷罰,重則失去神運,修為散儘,化身原形,永世修不得道。
看天界此狀,恐遭大劫,叱延隻能慢慢補缺,預想將仙家重塑正軌。神當自強,為人謀福澤,為神州六界化戾氣,萬物本是一體同根,不該有戰亂禍端,分支各係;盤古開天辟地,初成三界,而後才分六界。
叱延親眼看著三帝之戰,中原解放,明白其中艱辛,六界都付出了慘痛之代價,為不重蹈災亂,必須有神仙身當作責。
他眼中化開抹愁容,站起身,拭去素袍上停滯的落葉,微微抬頭看著這一樹遮天蔽日之金黃,略有感懷,叫上了謫仙“仙兒,隨我來。”
銀杏古樹告訴他,祝禱期間,除了些修煉大成的神仙離島,還有些人,不得不見。
南宮皓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目送仙台上兩人離去的翩翩塵影,身子跨了大半,坐也不端正了,撐著地麵仰天長歎道“講修煉大道足足四五時辰,又引入歸墟沉夢,魂魄遊離,熬過拜師大典,可一點不易啊!但願後續莫要再有這種如此繁雜籠統之事。”
白?樹站起身,端來蒲團,饒有興致坐在了南宮皓月身邊,“誒,那我現在應該喚你南宮皓月還是雲黛。”
南宮皓月收了口靈氣,心頭一震,不若思考道“蓬萊這遭,可受罪了我,我本就是個俗人,自是喜歡我的俗家名字。”
白?樹應道“南宮皓月,你莫不是祖上積了萬千福報,一來便擠進了萬古戰神座下,較常人無法比啊,日後可謂是前途一片坦蕩,仙途無量。”
南宮皓月也是這樣想的,以前在海棠林,她就聽白雪嵐談及過蓬萊之奇,海外仙山,名門仙流,叱延神君風光無限,其座下弟子收入前,皆寂寂無名,入他麾下,不日其徒之名便轟動三界,且不論名聲,若問功德成績,可是那些其它流派無法媲彌的。
且不論梧桐古樹謫仙,出世後不過一名天界書侍,素日博覽群書,在藏經閣任職,被叱延收入門下成為第一個弟子。
老二和老三這兩個徒弟還沒有太多的消息,但老四這個弟子已經修煉出了一定的禮儀規範,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能妥善處理。在他還未踏入塵世之前,隻是一隻普通的鰩魚,在廣闊的海洋裡從南邊遊到北邊,再從東邊遊到西邊。
五弟子生在平凡仙家,精通機關造物和奇門遁甲之術,他專於修築,一直在天界百家修繕宮殿或是修複靈器,鮮少有人談及,但也沒人不認識他。
六弟子算是其中的一類奇葩,師出無門不說,性格還似未通通靈智一般,像個千歲頑童,頗不靠譜。
看來這老七,毅然決然不是什麼有能耐的主,且不說妖修煉成仙有多難,光是她的身份,就足矣讓人不待見。
南宮皓月撇嘴,呆愣的目視他,道“我看未必。”
白?樹撓頭疑惑道“我說的有錯嗎?”
南宮皓月簇起一抹笑,不察自己已被所有仙人通看了靈脈,這些人可真會看人下菜碟,一遭拜師大典,齊刷刷目光凝視,有多少人不是奔著看熱鬨來的,又有多少人不是看中麵子才來道賀,十分牽強卻沒人是誠心道賀。這多大的事啊,玉帝知曉了卻並未表態,隻是托仙侍送來賀禮,再補上幾句道賀之言,眾人雖有不滿,卻也不能貿然開誠布公表示異議。
“這蓬萊我看我也待不久。”
“這話怎麼說?”
“依我之見,這神君又並非看中我身上亮點,誠心收我為徒的,不過是應了與姑姑早年約定,這你不情我不願之事,太過牽強了。想必不日我便要被掃地出去了,彼時神君隨意安排個罪名,就堵住了天界悠悠眾口。你再看他對我那冷漠談吐,想來對我是十分嫌惡,彼時我成了第一個放逐的弟子,何談什麼仙途坦蕩,前景無量啊?”說完,她攤開手,故作沮喪無奈。
白?樹不急,安撫道“約莫是你想多了,他向來如此,畢竟是從神魔大戰存活下來的上神,不可能笑靨盈盈衝著你吧!若說什麼掃地出門這荒誕想法,那更是無稽了,神君品行眾人有目共睹,他是萬萬不會始亂終棄的。”
南宮皓月蜷縮著身體,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裡流浪,去凡間嗎?隨便拜個山大王的山頭,做一隻敲鑼巡山的嘍囉,還是入匪頭窩,做個打家劫舍的盜賊小弟,人人看見都唯恐避之不及,是萬萬做不到懸壺濟世的。
仙家什麼手段沒有,既是仙魔戰的贏家,自是妖仙分明,南宮皓月與其它弟子,不可混為一談,相較比之下,她倒是顯得異類,總之,這天界是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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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了解他,可我畢竟與你們並非同族,怕是無法善待。能把我扔出去就不錯了,要是就地杖殺剝皮……”她越想越後怕,眼珠滴溜轉著。
“呀呀呀,好好的一隻妖,怎的想法如此極端。”他用手中變化的枝條輕輕撫過南宮的紗衣,遲疑道“反正我也無法進入遊離之態,不妨事的話,你與我交心,我們做個朋友。以後也算你在天界有能說的上話的人了。”
白?樹好言道“莫要多想,未來未定之事,咱又沒有卜卦占星之術,無法預知,是福是禍都說不定呢!”
“也沒有。”南宮皓月抬起頭,麵色有些擰白,“你當真要與我做朋友?我隻是一屆小妖,日後肯定是極難得道升仙的,幾道天雷下來就是灰飛煙滅,我怕疼,定不會一心求登仙。若是不渡劫就隻是一隻妖,每個仙家都避諱我的身份。”
白?樹無法伸手,手隻是虛幻障眼法,隻得用樹枝纏上她的手,安撫道“我因本體墨黑,也不受他們禮待呢,我們倆正好是一樣的。”
“哦對了,忘記於你聊概我了,我叫風斐,乃南極仙翁座下一棵樹仙。”
南宮皓月圓滑躲開了他的枝丫,啞聲道“好吧,那你就是我在仙界第一個朋友了。”
白?樹數著那些尚在沉睡的神仙,不覺有些惡人心思,朝她一個壞笑,“你可聽見什麼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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