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這男子長得過於秀麗,南宮皓月第一次與男子咫尺相隔,看清他的五官後,臉上的慘白還是火辣辣得燒起來。
或許是因為這個男人的氣息撲麵而來,她在兩人之間放了一本書,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語氣冰冷地警告道“如果你再這樣靠近並窺視我的臉,我會毫不猶豫地把你趕出去。”
無涯臉上露出一副不正經的笑容,眼神故意飄向彆處,嘴角卻還掛著一絲笑意,調侃道“姐姐長得如此美麗動人,閉月羞花、傾國傾城,不知道有沒有心儀的如意郎君呢?”他心想,到底什麼樣的絕世佳人能配得上這位如同從畫卷中走出來的女子呢?
她輕輕地抬起眼眸,慢慢地把書卷放在身邊。此刻,她的內心早已沒有了愛情的位置,隻有無儘的孤獨和寂寞陪伴著她度過每一個日夜。
秋天的寒意越來越重,樹葉凋零,仿佛女子的青春歲月逐漸消逝,容顏不再年輕。
“心中沒有雜念,自然不會有情愛的羈絆。人生漫長而又無趣,是否找到合適的伴侶都無關緊要。”
那便是沒有嘍,如此冰清玉潔的仙人落入人間,不食煙火,一塵不染,好似明玉落入清池,煌煌可見。
無涯起身來到桌前,先是為自己和對方分彆添置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然後又仔細地擺弄起了茶具。隻見他先是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茶壺,確認水溫合適之後,便將壺中的水緩緩倒入了水槽之中。
接著,他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茶盒,從中夾取了些許茶葉。無涯將茶葉湊近鼻尖,輕輕嗅聞著它散發出的香氣。這種味道與以往所喝的完全不同,讓他感到無比新奇。
無涯小心地將茶葉投入壺中,並細致地清洗了一遍。這一係列動作,都展現出了他前所未有的耐心。而一直觀察著涯一舉一動的南宮皓月,則對他如此安靜的一麵感到十分詫異。
無涯再次向壺中注入熱水,待茶葉漸漸舒展後,茶杯中的茶湯呈現出一種淡雅的淺綠色。然而,無涯卻毫不猶豫地將這泡好的茶湯倒入了水槽。
緊接著,他又迅速地向杯中重新注入熱水,然後將泡出的茶湯倒入公道杯中。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兩杯茶的出湯時間先後有序,絲毫沒有任何衝突。最後,無涯端起其中一盞較小的茶杯,恭敬地遞給了南宮皓月。
南宮皓月小心翼翼品茗後,嘴中倒沒有比平時喝得有些苦澀,茶喝了三口,胃口極佳,她竟不知他比自己更懂茶藝,倒是可以請教一番。
“我見你臉上沒有半點生氣,姐姐可是患了頑疾?可曾請明醫診治?”他半跪在南宮皓月身側,靈動的眼睛半點不拘束看著她的臉。
南宮皓月不想讓彆人看到自己如此虛弱的樣子,於是便想要掩飾一下,輕輕地摸了一下臉頰,果然是冰涼的。
她故作鎮定地說道“這是我從小就有的毛病,找過很多郎中看過,但都隻是治得了一時,沒辦法根治。”
無涯聽了這話,完全不顧及什麼男女有彆,直接抓起了南宮皓月的手,瞬間一股寒意從他的手上衝進了他的五臟六腑,嚇得他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他緊張地說道“這手冷得也太奇怪了吧?或許就是因為這個病才會這樣。”
然而,無涯並沒有鬆開手,而是繼續摸著,甚至還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對於這種情況,南宮皓月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她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說道“沒關係,我早就習慣了。”
無涯轉身去燒水的爐子下,添置了一些柴火,無涯轉頭跟她說“這屋裡尤為清冷,若非有這一堆柴火在,我還以為是什麼冷宮呢,姐姐可彆疼惜這些碳火,自己身體若暖了,這碳火也燒的值了,若再冷的鬨心,那可了得?這三盞燙水暖茶入腸也可逼出一些涼氣,讓你啊有些生氣。如此豔冠群芳的仙女姐姐若如此弱不禁風,光是出門就得花好些氣力,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他說得倒並非不是這個理,尋她開心罷,南宮皓月從未有人如此開過她的玩笑,莞爾一笑,嗤嗤說道“你這人好生嘴貧,硬是黑的有理說成白的,光光長了張油腔滑調的嘴討人開心。”
“不過姐姐,你這般也像個美人,像個冰美人。”若心是熱的,即便沒有生氣,也還是個真情至性的美人,若心是冷的,即便是個美人,也隻是個冰心美人呐。
她不語,又想起一些淒涼事堵住思緒。
想來此時已過酉時,他該去赴約了,想想身邊美人在側,美景如畫,他可真不想離去,奈何他相會之人乃急性子,若是遲到半分怕也要吃醋幾天,來家裡逼迫他婚娶,是個難纏的人。
布雨符早已失效,他仰望天空,又是一個大雨洗禮過的晴空,可以在窗外看見霓虹一角赤紅。
空山新雨後,遠山黛影,飛來幾隻鴻鵠掠過隱入雲間,那大概是仙界下凡的仙鶴吧,傳遞著人間與天上的訊息。
“姐姐,若無良配,不如讓我照看你,眼下四處無人照料,我可擔心你臥床難起,若有我照料,常與你說笑,不出幾日,臉上血色也可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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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而他慢慢走到她身邊,說“我雖不懂醫術,卻常往藥鋪走,也算得上半個郎中,你身子纖弱如絲,怕是夜間掀了被子著了涼氣,長此以往,才得了這傷寒症,不急,等我通讀幾晚醫學雜理,以我這聰明才智,不出三日,也可號出這急症來源,為你藥到病除的。”
她可是從來不懼寒氣的,即便現在寒氣已入骨髓,也不會得什麼寒症,神仙是不會生病的,這一病大抵就不知根不知底了,他一介凡人,到底無法與仙醫聖人相提並論,他們都束手無策之事,他又能如何根治?無異於杯水車薪。
她倒不著急應著,大概好景不長,碎玉投珠之時,她早已身歸天地化為塵灰,即便寥寥半生幾千年有餘,到底活的問心有愧。韶華易逝,紅顏枯骨,美人不曾動芳心,身先憔悴心已荒蕪。
無涯拜彆南宮皓月後,原路折回羌吾鎮。
……
鎮西有荷塘名喚采蓮池,有橫堤阻隔無梓水灌入,因其堤上多楊柳,倒映池中,故而喚為楊柳堤。殘荷敗柳,略顯秋色寒涼,霜露無聲,唯有鴻雁陣陣翩飛響起幾聲哀鳴。
無涯不知從何處搗鼓來的玩意名八方鎖,據說隻有智者才能打開探視其中奧義,無涯拿它來博取鄰家小妹的青睞,想來少不了幾頓好打。
他回來甚早,他便坐在堤上的長廊裡倒頭昏睡了一覺。
楓子林。
湖水長波蕩開,漣漪泛起,荷葉慘敗耷拉著腦袋東倒西歪,浮萍皆開出一條道,一看為何物?竟是一條竹筏,其上有一位男子衣袂飄飄恰似仙人,一隻仙鶴臨風展翅,在他頭上盤旋,降落在小亭邊嗷叫幾聲,聲音震徹雲霄。
男子停泊於岸邊,順著廊回步入小亭,他一身貴氣,過處皆雲霧繚繞,眉眼如畫,星為目月為眼水為長發青山為衣,青衣上繡著青楓,背後帶著長琴。他麵容極好,眼眉下還有一顆黑痣,束著高頭,長發直達腰間,頗有嫋嫋生姿之態。
他一來便緩緩坐在亭中,攤開袖子道“山水唯美,如畫生色,有如此雅興之人,想必有寄情山水之意。天地無極,她選了這一番綠洲,前有妖族動亂後有人心惶惶,卻不是個無暇選擇。”
他看了眼仙鶴道“這一路又是山路難行又是九曲水路的,傳個旨意都這麼難。”
說完他休息夠了也便步入竹林中,瞬閃便是百步,轉眼便瞧見這座簡樸的竹屋。
南宮皓月原先披著衣物在桌邊休憩,不過幾時安靜,外來便一陣仙氣壓來,她硬是走到窗前向外望,一陣鶴鳴啼叫,青山百裡外都能聽見,她才披著外套出門瞧瞧。
開門後,一陣寒涼由裡外散,雖說如今金秋九月寒意不減,卻沒有冬日的淩冽,而這寒涼,卻冷的能讓凡人打寒顫。
她如蹙的眼眉畫著淡淡的眼黛,讓她多了幾分病態風流,與眼前這位不速之客四目相望後,她輕輕步下台階,嬌喘微微問“大師兄你怎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