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說道“斬斷情根自然是為了更好地修行,這與你又有何關係呢?”
站在一旁的雲荷此刻正喘著粗氣,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但語氣卻異常乾脆利落地回應道“師尊平日裡所修習的功法,弟子早已了然於胸,其中從未提及需要修煉什麼無情化境的心法!”
廣淩聞聽此言,臉色一沉,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同時用力地將衣袖甩到身後。隻見他眉頭緊皺,一臉怒容地質問道“你平日裡頑皮也就罷了,今日究竟是怎麼回事?竟然如此無禮放肆!”
麵對廣淩的斥責,雲荷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並再次將剛剛湧起的情欲強行壓製下去。
然後,她定了定神,繼續說道“弟子隻是心中好奇而已,想不明白為何先前師尊並未斬斷情根,而如今卻突然決定自行舍去呢?”
廣淩稍稍側過身子,將視線投向了殿外那陰沉沉的天空。
沉默片刻之後,他幽幽地回答道“這情根對於為師來說本就是可有可無之物。唯有斷掉這些雜念,方能一心一意地專注於修行之道。如此一來,為師的修為必定能夠日益精進,自身的神力也會變得愈發純粹強大。”
“師尊,你所謂的雜念,究竟是什麼呢?”
廣淩緩緩回過頭來,麵容嚴肅得猶如一塊寒冰,他沉聲道“自然是修煉之時內心產生的浮躁情緒、那些如白塵般飄忽不定的思緒以及種種不切實際的臆想。這些東西都會擾亂心神,阻礙修行之路。”
站在一旁的雲荷微微垂下頭去,顯得有些怯懦,她用細弱蚊蠅的聲音輕輕說道“那麼,師尊……您在修行的時候,可曾有一刻想起過徒兒我呢?”
聽到這話,廣淩頓時臉色一怒,厲聲道“你這丫頭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竟在此胡言亂語!莫不是中了什麼邪祟不成?”
雲荷猛地抬起頭來,直直地望著廣淩,眼眶之中已有淚光在閃動。
她哽咽著問道“師尊,我隻是想要知道,在您的心中,究竟是如何看待徒兒我的呀?還有,您又為什麼一定要斬斷情根呢?”
廣淩雙手負於身後,神色依舊十分淡定,他緩聲說道“你乃是我座下唯一的弟子,如果為師沒有遭遇不測身亡,那麼便無人能夠動搖你在師門中的地位。至於為何要斬斷情根,為師剛剛已然說得非常清楚明白,無需再做過多解釋。”
然而,雲荷卻倔強地扭過頭去,大聲喊道“那您為何不敢直視著我的眼睛說出‘您是為了修行,所以才斬斷情根’這句話呢?”
“為師何以向你證明?”
廣淩眉頭微皺,目光落在眼前淚流滿麵的雲荷身上,聲音中透著一絲無奈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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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雲荷,淚水如決堤之洪般奔湧而出,心中那股原本就即將暴走的情緒此刻更是如同脫韁野馬一般難以控製。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正在使勁地攪動著她內心深處的風雲,讓她痛苦不堪。
“師尊……徒兒不知怎的,胸口悶得厲害,好似被一塊千斤重的巨石堵住了一般,任憑我如何努力,都無法疏通這口氣。還望師尊能夠為徒兒解惑啊。”雲荷哽咽著說道,眼中滿是祈求之色。
廣淩看著雲荷這般模樣,輕輕歎了口氣,道“為師已經將事情原委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若是仍然心存疑慮,不肯相信為師所言,那就自行去池邊跪著悔過吧!為師現在需要入定修煉,沒功夫再跟你在此做無畏的口舌之爭。”
說罷,廣淩一甩衣袖,轉身離去,隻留下雲荷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雙眸早已被淚水浸濕。
雲荷呆呆地望著廣淩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的自己竟然會如此迫切地想要試探廣淩的真心,甚至恨不得立刻將他的心剖開來好好看一看,裡麵究竟有沒有屬於自己的位置。
然而,如果不是因為體內那該死的煞氣在作祟,她又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
平日裡,她對這位尊敬有加的師尊從來都是言聽計從、畢恭畢敬,從未有過半點越矩之舉。可如今,卻因為這股煞氣而變得如此失態,實在是令她懊悔不已。
好在,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雲荷心中的那股躁動終於漸漸平息了下來。
她咬了咬牙,緩緩走到化形成池塘模樣的岸邊,雙膝跪地,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開始一心一意地懺悔起來。
事後,她後知後覺方才的無禮,悔得腸子都青了,不敢想自己還能在廣淩麵前有何形象了。
她可算知道,原來像廣淩那般無情之人,任憑她如何撩撥也無濟於事。那樣一尊神像,曆經風雨摧折,如何會被糖衣炮彈所誘惑呢?
但在此後她還是時常感到心悸,看到廣淩後,止不住呼吸不暢,心臟仿佛要蹦出來,眼神飄忽時,隻當全然沒見過他。
廣淩這些時日失眠,常常想起雲荷那日唐突所言,他為何斬斷情根,這天地間唯有他一人心知肚明。
好在這些妄想已經不會撼動他了,不過是世俗紛擾,驚起了一些浮塵罷了。
煞氣不斷作祟,攻入心智,有時雲荷甚至感覺不到自己還醒著,隻是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與她說話,她的眼皮很沉抬不起來。
廣淩察覺到雲夢有異,才驚覺她已煞氣攻心,不由自主,他再想挽救為時已晚。
後山的煞氣經過引薦,已經儘數轉移到雲荷體內,她此時已然入魔,沒有了自主意識。
廣淩拔劍與煞氣對峙,憐山大殿之上二人刀劍相向,“煞氣竟敢褻瀆我徒,從她的身體裡出去!”
雲荷此時眼神凶厲,可麵部卻依舊無神她惡狠狠看著廣淩,“師尊,我對你的情誼,天地可鑒,為何你不願為我動心,哪怕一瞬也好。”
廣淩劍指前方,目中再無旁騖,“你不是雲荷,她不會這般與我對話。”
雲荷垂下頭,心中十分鬱悶,“我是雲荷,這些也都是我心中所想。師尊,我一人承受這些心緒,好痛苦好壓抑,好像要將我活剝似的,徒兒難以忍受。”
廣淩正對著她,依舊不依不饒,“修行當心靜,你若心不靜,難成大器。”
“我不想成什麼大器。”
“我隻想同師尊春宵一刻,弟子想被師尊攬入懷中。”
“無恥!”廣淩義憤填膺,偏頭不再看著她。
雲荷流下熱淚,捂著心疼不已的心臟,“師尊,原來,愛而不得這樣難受,我不要再獨自承受了,你也替我尋一把斷念的劍,斬斷這份不該存在的臆念。”
廣淩這才心軟下來,“你若真這樣想,那為師定替你求來。”
雲荷蹲下身,無力哭泣,“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雲荷心中煩悶,唯有師尊能解,可師尊不願入我心。”
廣淩一臉凝重地看著眼前已經陷入癲狂狀態的雲荷,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徒兒啊,為師平日裡怎麼教導你的?一定要凝神收心,切不可讓執念掌控了自己的本心!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呐!”
然而此時的雲荷哪裡還聽得進去這些話,她周身散發出滾滾的黑氣,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風一般迅速席卷開來,眨眼間便將整個天空都籠罩其中,就連那皎潔的曦月也被遮蔽得嚴嚴實實,不見一絲光亮。
就在這時,熙商聽到這邊傳來的激烈動靜,急忙循聲趕來。
當她看到眼前師徒兩人正在激烈纏鬥時,不禁大吃一驚。
隻見雲荷完全失去了理智,原本清麗的麵容此刻變得猙獰可怖,一雙眼睛更是布滿血絲,猩紅無比,整個人猶如狂魔降世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廣淩麵對如此瘋狂的徒弟,心中雖然焦急萬分,但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敢放鬆。
他深知雲荷此時已經被煞氣侵蝕心智,如果不能及時將其製服,恐怕會釀成大禍。
因此,儘管雲荷對他頻頻使出殺招,廣淩卻始終手下留情,隻是一味地躲閃和防禦。
“廣淩仙君,雲荷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會突然變成這般模樣?”熙商滿臉憂慮地望著場中的局勢,一邊向廣淩詢問情況。
廣淩抽空看了一眼熙商,隨後又繼續專注於應對雲荷的攻擊,同時口中解釋道“雲荷不幸受到了強大的煞氣入侵體內,導致心神失守,如今已然喪失了理智。”
聽聞此言,熙商心急如焚。他二話不說,連忙從腰間解下一條鮮豔的紅巾,身形一閃便朝著雲荷衝了過去,想要趁其不備將她擒獲。
可是誰能想到,雲荷竟然察覺到了熙商的意圖,隻見她猛地伸出一隻手掌,掌心中瞬間劃出一道強光,一股恐怖的力量從中噴湧而出,徑直向著熙商襲來。隻聽“砰”的一聲巨響,那條紅巾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強大的衝擊力,當場就被震成了數段。
“這可怎麼辦才好啊?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雲荷越陷越深嗎?”熙商望著手中斷裂的紅巾,一時之間手足無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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