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歲看向那一臉困惑的劍修餘斜,饒有興趣道“此情此景,此時此刻,你是要遞劍,還是袖手旁觀?”
大妖餘斜沉思許久,乾脆閉目,沉默不語。
答案顯而易見。
李歲卻突然笑了,“你不出劍,我可出手了。”
大妖餘斜猛然睜開眼,望向李歲,憨態可掬,困惑不解。
兩個大修士的鬥法,你一個連九境修士都不算的家夥,此刻出手,豈不是去送死?
更何況,那齊夫子已然躋身偽十四境,何需你相助?
這時候出手,反而添亂。
李歲笑而不語。
他緩緩走出向著小鎮那邊走去。
大妖餘斜思忖片刻,最終還是沒敢跟上去。
山上有句俗話說好,大佬打架,小家夥們遭殃。
殃及池魚。
大妖餘斜突然想到某頭白猿大妖,輕聲失笑道“不作死就不會死。”
他最後看了一眼遠去的那道身影,思緒有些複雜。
那家夥從頭到尾,給大妖餘斜留下深刻印象——
先是膽大包天,竟拿兩尊十三境大修士觀道一場。
還輕描淡寫說什麼,“以弱觀強,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有何不可?”
“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竟然都敢與天爭,那和一些不過身處蒼穹之下的修行者相爭,你在這怕個毛線啊!”
大妖餘斜多少有些敬佩那白頭發的小子。
這不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常常掛在嘴邊,說什麼上了山修了行,不就是圖個無拘無束,來去自由,肆無忌憚的大自由嗎?
可真當遇到一個修為境界比他們高的,立馬又是另一副麵孔,滿嘴的阿諛奉承。
哪有那小子來的坦然又誠心。
他突然發現,常年被他壓製在心湖的那股無形力量,竟悄然散去了。
他如釋重負,“原來困住我的,不是那個唯一,而是我自己啊!”
與此同時。
醉墨巷子那邊。
青衣年輕人辭鄉,伸出手。
掌上憑空了一團清光。
那是從大妖餘斜身上散去到那份唯一。
青衣辭鄉將這團清光送入自身心湖。
恍惚之間,腦海裡多出了很多前世的記憶。
他閉目養神,輕聲哼唱著不著調的小曲兒,悠然自得其樂。
那個頭戴鬥笠,背劍的年輕劍客,笑而不語,邁步向前走去。
想見的人事物,故人也好,故事也罷,都遠比想象中要好。
屬於皆大歡喜。
那麼,便可以放心學江湖劍客,去走一趟江湖了。
江湖瑣碎事兒多,且看且行且心記。
至於那白頭發的後輩,等遊走完江湖,自然會有機會相見。
如今嘛,時機未到,隨緣,也隨意。
——
扶雲河畔。
小沙彌李苦禪突然問道“想過去登天長城沒有?”
那抱臂而坐的女子劍修蔡宣,認真想了想,說道“去一趟無妨,但要我留在那邊,我是不肯的。”
小沙彌笑道“山上修士人人皆向往那座白玉京,恨不得戰死在那裡,他們說那裡有他們想要的大自由。”
“怎麼到了你這裡,偏偏厭惡起那座登天長城了?”
女子蔡宣也是心直口快,毫無遮掩道“我喜歡人情味兒,偏偏那裡沒有。”
小沙彌瞧了眼天幕,突然說道“那麼你準備好沒有?”
女子劍修蔡宣,幽幽歎了口氣。
那副衙主姚青都已經明確跟他們幾人說過,還能拒絕不去嗎?
自家小事兒,哪有大局重要?
偏偏,女子劍修蔡宣卻覺得,為那所謂的天下大事,舍棄自家的小事兒,就是不值得。
她回了一句,“隨遇而安吧!”
話音剛落。
隻聽見天幕處兩道身影轟然碰撞,巨大餘波蕩漾開去。
光看整個天幕處,儘數被餘波震散,化作齏粉的雲層,就知道如同其巨大的破壞力。
隻是小鎮受到文運的保護,並沒有掀起波瀾。
縷縷春風自青山那邊拂過,來到扶雲河畔。
女子劍修蔡宣,恍惚之間,好像看到了這樣一幕——
春的來臨同樣也給鄉村送去了歡笑,春風拂過,田野裡開放的薺花榆莢歡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