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工臣看著她不說話。
柳歲歲有些心虛,不敢看他的眼睛,垂著眼睫小聲說“閆述他……”
“不能!”沈工臣嗓音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一切都是閆泰搞出來的,和閆述沒關係,他從來沒想過和朝廷抗爭,更沒想過要奪回什麼。”
沈工臣原本炙熱的眼神瞬間冷卻下來。
他原本是壓在柳歲歲身上,此刻一個翻身下去,站在床邊。
渾身氣息都變了。
一股子森冷氣息在四周彌漫,沈工臣背對著她而站,背影高大而冷漠。
嗓音更是冰冷至極。
“他必須得死,你求情無用。”
“可是……”
沈工臣突然轉身看著她,那雙深邃的銳利黑眸,此刻含著冷意。
“你才認識他多久?竟對他產生如此深厚的感情?若我不來,你是不是考慮和他就在此處一直待下去?”
柳歲歲一怔“你胡說什麼?我隻是覺得他很無辜……”
沈工臣垂眸,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低沉的嗓音冷漠至極。
“無辜?你爹柳昭墉犯下死罪,你們柳氏整個家族都要受牽連,其他柳氏族人無辜不無辜?若不是有我護著,你不是流放苦寒之地就是發賣煙柳之地,你無辜不無辜?”
柳歲歲愣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也是上過幾年學堂,如何不懂這其中的道理?”
見她不出聲,沈工臣安靜地站了片刻,抬腳走了出去。
耳邊是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柳歲歲安靜地躺在床上,久久沒動。
直到天元輕輕扣動窗欞“娘子?”
柳歲歲這才回過神來,她翻身下了床,走到窗戶前,看著站在窗戶外的天元“怎麼了?”
“快,屬下現在就帶你下山。”天元說著遞給她一身夜行衣,“您快點穿上,朝廷的兵馬已經上來了,這裡馬上要亂成一團。”
柳歲歲心慌意亂。
她接過夜行衣,去了淨室換衣服。
她穿著夜行衣走出來,天元催她“娘子快……”
他伸手來接她“你從窗戶上跳下來,屬下接著你。”
柳歲歲雙手扒在窗戶上,卻又將手收了回去。
她轉身往院子那邊去,天元一見,急得從窗戶外翻進去,一路追上去“娘子,你又去哪兒?”
“去找沈工臣。”
“沈大人這會兒肯定顧不上您,皇上下旨,讓他暫任婺城節度使之職,和蘇城節度使江大人一起合力剿匪,他是總指揮,整個山莊都已經被朝廷的人圍得水泄不通,咱們還是先撤。”
“我不走!”柳歲歲急匆匆往外去。
“哎呀娘子,您何必呢?剛才您和沈大人說的話,屬下也聽到了一些,閆述這次必死無疑!即便是沈大人網開一麵,皇上也是不許的,前朝逆賊,必須得斬草除根,即便是閆述他沒想法,但他的下一代呢?人人都有野心,若不一次性剿清,後患無窮。”
柳歲歲腳步未停,一直往前麵跑。
道理她都懂,但人都是有感情的。
她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閆述去死……
柳歲歲一路從後麵跑去前麵,一路上遇到無數朝廷官兵,有人想要攔他,緊跟在她身邊的天元手裡一直舉著一個玉牌。
那些人一看到玉牌都自動讓開了。
柳歲歲一路暢通地來到大殿。
此刻正是深夜,大殿卻燈火通明。
大殿四周都是朝廷的人,禦龍山莊的侍衛不多,中間圍了一小部分。
柳歲歲艱難地擠進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殿門口被一小隊侍衛緊緊護著的閆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