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婷婷手裡捧著那本結婚證,大紅緞麵,三個燙金大字,打開裡麵貼著王小滿和郭承慶的合影,兩寸黑白照片,持證人王小滿,日期就是今天。
“你們……怎麼這麼快?你爸你媽,還有你奶奶知道了怎麼辦?”她有點不知所措地問。
“先斬後奏,這樣事情好辦些。我家這邊我會處理的,你家這邊就由你說,要是讓你二姐說,她那脾氣又要和你爸媽吵起來。”他居然說得頭頭是道鎮定自若的。
“小滿哥,謝謝你!我們全家欠你的將無以回報。”
“你們不欠我的。能幫自己喜歡的人是一種福氣,最起碼在石頭回來之前,我能守在你姐身邊,護她周全,我心滿意足。”
“即使石頭回來,我姐要和他在一起,你也無所謂?”
“你姐當然得跟石頭在一起,他們是相愛的。而我隻是單相思,應該站在遠處。”
她無力地靠在圍牆上,看著小滿,這個在她家院牆根下修鞋的男人,整日沉默不語的他竟然說出了一句驚世駭俗的愛情語錄。
而她卻無言以對。
郭承慶的臉就像走過了潮濕煩悶的梅雨季節,夏日明媚的陽光重又照上了她美麗的臉龐,整個人都豁然開朗了。
吃過晚飯,她搶著洗碗,嘴裡還哼著小曲。
田榮桂可能怕老郭再發脾氣,便拉著他出去散步了。
郭婷婷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著自己的二姐。
“看什麼?是不是都知道了?”郭承慶不屑地問。
“你倆也太大膽了吧?”
“小滿說,你晚上要找他談話,他怕被爸媽知道,節外生枝,不如趁熱打鐵,先斬後奏的好。他還說,要儘快領證,到時候孩子出生的時候,找找醫生開一個早產證明,辦準生證,報戶口就不用罰款了。”
“他怎麼對這些這麼清楚?”
“他說他有個嫂子就是這麼辦的。”
“看不出他還挺有魄力的。”
“那當然!”郭承慶很自豪地說。
郭婷婷有些恍惚,二姐的這種表情她見識過,那是以前說起崔有才的時候常常出現的,現在……。她看了二姐一眼,問“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算合夥人吧。”
“經營什麼?”
“孩子。”
她沒再說話,說什麼也改變不了事實,但她擔心二姐會傷著小滿,隨著時間的流逝,如果二姐能喜歡上小滿,那最好不過。可是,大牢裡還有個石頭,他才是二姐愛的男人,他才是孩子的父親,有可能到最後受傷最重的是二姐,在兩個都愛著自己的男人之間搖擺不定左右為難。她不知道爸媽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還有小滿的家人?
當然,這顆地雷還得她去引爆。
她看的出,二姐已經很篤定了,知道她會為她去趟這個雷區的。
是啊,誰讓她們是姐妹呢。
郭婷婷是先跟母親說的,讓母親做做老郭的工作,順水推舟,先顧眼前吧。
田榮桂聽後愣愣地半天沒有說話,這些天她的腦袋都想破了,也想不出個萬全之策,她沒想到悶聲不響的小滿冷不丁地做出這樣大的決定。她清楚這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可之後呢?他們將如何麵對小滿的家人?她也清楚,她改變不了什麼了。
好在這次老郭沒有發火,而是分彆找小滿和二姐談了一次話,然後帶著禮品拜訪小滿的父母和奶奶去了。
郭婷婷問二姐老郭和她談了什麼。
“讓我和小滿安安分分的過日子。”
“你根本就沒打算跟他過日子,是嗎?”
“誰說的?”郭承慶衝她吼了一聲,大哭起來。
她沒理她。她想,讓二姐好好地哭一場吧。她知道,二姐心裡也很憋屈,除了向她吼幾句外,隻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
郭婷婷聽母親說,小滿父母對二姐很滿意,對於老郭提出的結婚後住在女方家也沒異議,隻是王奶奶有些不開心,但也沒說什麼反對的話。關於孩子都沒提,應該是心照不宣吧。大家可能都在心裡揣測出一個結論,漂亮的郭承慶如果不是有了瑕疵,怎麼會嫁給修鞋的小滿呢?即使不知情,等幾個月孩子出生,掐指一算也都明白了。
對於郭誌海夫婦來說,已經顧不得人家背後的指指點點了,隻要不當麵捅破那層窗戶紙,給他們留著顏麵就感激不儘了。
老郭把郭承慶住的的房間粉刷了一下,買了套新家具,辦了幾桌酒席,請親戚和四鄰吃了頓飯,就算是把小滿“娶”進門了。
郭承慶辦喜酒的那天,郭承歡回來了一下,說張驍出差了,她沒有和她公婆說。
老郭也沒說什麼,他和親家本來就心有芥蒂,相處的不好,不來可能正合他心意,省得他和他們虛偽地客套。不過,張驍沒來是不正常的,隻是老郭此時沒有心思管郭承歡的事。
郭承歡從郭婷婷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後,一句話沒說,隻悵悵地歎了口氣。
郭婷婷不知道大姐的這聲歎息是為二姐還是為她自己,應該兼而有之吧。
兩個人進臥室去看郭承慶,姐妹仨相對無言好一陣子,郭承歡從包裡拿出兩雙繡花拖鞋放在床上,郭承慶一見,眼淚嘩嘩地流了出來,她摟住二妹的肩頭,說“彆難過,好好過日子。”
“誰不想好好過日子?可老天爺偏偏捉弄人,不讓你好好過!”郭承慶抹了把淚,咬牙切齒地說。
郭婷婷張開雙臂摟著兩個姐姐樂嗬嗬地說“會好的,都會好的。”她的眼裡卻噙滿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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