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勝一把把她撈回來，她一骨碌爬起來，抱著枕頭，盯著他看了半天，“常勝，兩條路，由你選，我聽你的。一，彆憋著，做了；二，分開睡。”
常勝有點不好意思，可憐兮兮地說“就是想抱著你。”
“這樣沒法睡，違背人性。”
“好，你睡吧。……我過去。”他坐起來穿上拖鞋。
“你睡這兒，我過去睡。”她覺得是自己考慮不周，那是父母親的床，即使換了被子也是他們睡了一輩子的床，讓常勝睡在上麵他心理上可能接受不了，還是自己過去睡吧。她把他摁躺下，枕頭塞到他懷裡，轉身跑了出去。
那一年的春節，全家11個人在一起過了一個團圓年。小滿本來是要回家吃年夜飯的，但看到石磊和郭婷婷回來了，就連常勝都沒回自己的家，在老郭的要求下，他也就不好走了。他雖然在郭家生活了這麼些年，但並未融入這個大家庭，尤其是在節假日的時候，他的身影總是和周遭那麼的格格不入。好在還有滿意，“爸爸爸爸”的跟在他後麵叫著。
大年三十，也沒人修鞋了，鞋攤他都收拾起來了。滿意纏著他要他放鞭炮，他有求必應。小孩子膽小，害怕，可又好奇，手裡拿著一串小鞭，揪下一個，遞給他，說“爸爸，爸爸，再放一個。”他捂著耳朵，看到那個小小的紅紅的身子炸成了碎屑，又趕忙揪下個遞給他。小滿蹲下身，教孩子要輕一點，不能把鞭炮的撚子弄斷了。孩子很聰明，一點就通，心領神會，下次就知道很小心地解開編在一起的鞭炮撚子了。
郭承慶進出的時候會說一句，滿意，不能玩炮竹，危險！
郭婷婷聽到了就跑出來說“滿意，玩吧，沒關係，男子漢，勇敢！”
“等你有兒子了，看你還說不說勇敢？”郭承慶白她一眼，又去忙了。
郭婷婷嗬嗬一樂，蹲到孩子的麵前說“滿意，你自己不能放哦，聽到沒有？來，給小姨放一個。”
滿意點點頭，拿了一個鞭炮遞給她，她接過小滿遞給她的香煙，點了一下，趕忙扔了出去，然後抱著滿意躲到一邊去，可半天也沒聽到響。小滿過去撿起來，重新點燃，往空中一扔，一聲清脆的響聲立即響起，滿意一下子鑽進她的懷裡，小手捂住耳朵，眼睛卻偷偷往外看。
老郭倚在小店的櫃台上看著這一切，心裡不禁感慨，其他人都有歸宿了，隻有小滿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給他介紹過幾次對象，他不是沉默就是搖頭，一直不肯和人家見麵，他不知道當時決定把他留在家裡到底做的對不對？孩子一直叫他“爸爸”，沒人教他，也沒人製止他，不知不覺中就這樣叫了。而他清楚，郭承慶在等那塊“石頭”出來，他不知道到時候又會發生什麼？他對著外邊喊道“滿意，不能再放了，炮竹是賣錢的，你放完了外公就沒錢了。”
“滿意，你說沒關係，放完小姨付錢。”郭婷婷揉著孩子說。
“外公，沒關係，放完小姨付錢。”滿意奶聲奶氣地說。
吃年夜飯的時候，老郭宣布“我戒酒了。”
所有人的目光從老郭的身上轉到田榮桂的身上，以期得到準確的答案。
“是的，已經三個月沒喝了，一次都沒喝。你們以後不用拎酒回來了。”田榮桂溫溫柔柔地說。
“爸，太好了。采訪一下，覺悟怎麼提高的？”郭婷婷拿起湯勺對著老郭。
“嘿嘿，你媽說勝輝、常勝、石磊、小滿都不喝酒，我總是勸他們喝酒不好，我身體已經喝壞了，不能再讓這個壞習慣延續下去。”
“媽，了不起！軍功章頒給媽。”郭婷婷掃了一下滿桌的菜肴，夾了一個蛋餃放在母親的碗裡。
“最大的功臣是小月，每天晚上都陪你爸散步，你沒發覺你爸都苗條了嗎？”
“好來，三姐，也給你頒個獎。”郭婷婷又夾了個蛋餃放薑小月的碗裡。“不過，媽，我看爸的臉色是好看多了，至於苗條嘛，還有些差距，除非新華字典重新定義苗條的詞義。”
大家被郭婷婷逗樂了，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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