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靜水悄悄流淌,墨軒臨江亭的第七層此刻已經鋪上了一層鏡子一般的水麵。
而隨著藍衣身上殺氣的湧起,一層水幕藍衣身前聚集,在水麵之上升騰,隨後化作滾滾浪潮向青鳶撲去!
巨浪直抵層頂,如一麵高牆向青鳶壓去!
青鳶雙手握住兩把佩劍。方才的收劍入鞘不是見到藍衣而放鬆了警惕,而是蓄一鞘劍氣,待時而發。
巨浪勢壓而來,似乎是要將青鳶連同這一整層的牆壁擊碎!
青鳶後退一步,素手握劍柄,靈念布全身。
轉眼間,巨浪已至青鳶身前。青鳶纖瘦的身形在巨浪前不過是江畔一蘆葦,搖搖欲墜。
“噌!”
兩聲劍鳴齊響,華光如雷霆刹那,一劍橫掃破滔天之勢,一劍豎劈斬巨浪之威。
“嘩!”高牆般的水幕分作四塊與青鳶擦肩而過,隨後在半途中失力潑落,沒入水麵之下。
青鳶緩緩起身,手中雙劍,目光亦如劍。
藍衣將玉簫移至唇前,簫音悠悠,引水麵漣漪陣陣。
方才的一擊不過是試探,滾滾浪潮,至此方起。
嗚嗚簫聲起,滾滾浪潮生。
不過是淺淺一層不過三寸的水麵上,刹那間湧起浪潮無數,皆向青鳶而來。
一個又一個的浪潮,躍出水麵化作一張又一張的手掌,朝著青鳶當頭拍下!
青鳶雙劍在手,揮手一劍向天,斬開當頭巨浪。隨後腳下一圈漣漪猛然擴散,滌蕩萬千水花。
青鳶縱身上前,左右兩側各有浪潮拍擊而至。她劍分左右,身軀一個回旋,兩道劍芒並行,兩側浪潮頓時化作四截,於半空被斬落。
然而,隨簫聲而起的浪潮又何止這些。
在青鳶縱身前行之時,無數浪潮蜂擁而至,一張張靈念凝聚起的浪潮手掌將青鳶周圍團團圍住。
無數浪潮擊落,濺起水花如雨瀑,轉眼間,青鳶的身影便被滾滾浪潮吞沒。
簫聲暫止,藍衣放下玉簫,看著遠處聚集在一起的滾滾浪潮,波瀾不驚的臉上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刹那間!藍衣勃然變色,迅速側身,一道劍氣呼嘯而過,近乎擦著藍衣的臉頰飛過。
滾滾浪潮中,一道劍氣直奔藍衣而來,隨後,又是一道劍氣向天而去,緊接著是一道,兩道……乃至二十餘道劍氣透過浪潮水幕,飛向周圍各處,將這第七層中的布設轉眼間斬得七零八落。
周圍數十道衝天而起的浪潮在這個悉數靜止,隨後化作數截落下。
原本彙聚於青鳶周圍的浪潮皆作落水,藍衣向浪潮中心望去,水幕已落,所剩是一片空明,可唯獨不見了青鳶的身影。
“嗡!”一聲劍鳴自耳畔響起,藍衣猛然轉身以玉簫橫攔!
“叮!”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響,玉簫與劍鋒相撞激蕩靈念,可藍衣手中僅一把玉簫,如何抵擋青鳶雙劍?
正當藍衣回身欲再擋時,另一把劍已經刺入了她的腹部。
青鳶手握劍柄,抽劍疾退!
不對,這傷口流出的,是水!
被青鳶一劍刺穿腹部的藍衣刹那間化作一個水人落下,而青鳶背後,一柄柄由水凝聚而成的長矛自水麵下激射而出!
青鳶轉身橫掃,將一道道長矛斬落,而方才落下的水人,卻悄然到了青鳶腳邊,隨後拔地而起,一條條水柱衝天,化作一個水牢將青鳶圍困其中。
遠處,一道蔚藍的身影自水麵下浮起,這才是真正的藍衣。
“方才那一劍,你真想殺我?”藍衣的聲音重歸平靜,似乎自己以及青鳶的身死與否都已不在心頭。
“哼,一劍過腹怎會要你性命,若是真想殺你,一劍梟首不是更好?倒是你,看來一夜時間,已經在這裡布置下了很多東西。你早就想與我們為敵了!”
水牢之中,青鳶環顧四周,此刻,周圍已無原本臨江亭第七層的光景。
腳下,是一片無垠的靜水,抬首便是無際的碧空。
這一刻,兩人已經仿佛已經不在墨軒之中,而是在廣袤的碧空之下。
“我們?你說的我們,包括了幾人?我也曾想跟著你們一起,去追尋外麵更廣闊的世界,我也想去尋找如同這片我心中淨水一般的世界。但我比你們更能看清現實,離了墨軒,我們還剩下什麼?隻剩這一個自由的軀體又有何用?難道我們幾個紙上魅還要一起如尋常人一般為生計而奔波?不,我不敢想,唯有借著墨軒,我們才可以找到我們所需的自由。”
藍衣高舉玉簫,輕聲道“我不願離開。”
青鳶深吸一口氣以壓內心的不可理喻,她不是語冰,不擅規勸亦不擅辯駁,她隻會用劍說話,便抬著劍道“那你自可留下,不必在此攔我。”
藍衣搖了搖頭“不行。你們的離開,是對我們力量的削弱,你們在墨軒外另起新生隻會奪走本屬於墨軒的財富,你們,必須留下!要麼,你們心甘情願留下,要麼……你們也彆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