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帝走後,烏雲壓著的明承宮上落起了大雨,嘩啦啦地打在琉璃瓦片上,澆著這座古老的宮殿。
“陛下,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呢?”對於和帝的不快,魚恭振十分敏感。
“你看看這個羅度,自己事情沒辦好,還要拉著程相下水,這都是什麼人呐。”和帝佇立在走廊上,叉著腰,氣呼呼地望著雨水打在層層密密的芭蕉上。
“羅度昏聵,陛下犯不著為他生氣。隻是奴才有些不解,陛下為何非要那兩個進士?”
“朕是非要那兩個進士嗎?”和帝轉了半圈身子對魚恭振道,“魚公公,你不明白嗎,朕是討厭他不把朕的話放心上。”
魚恭振忽然覺得腦門有點嗡,眼前的和帝和他們剛剛恭迎回來的擔心怯懦有些不同了,他竟然有了些脾氣。
“這個宮裡,隻有你們和太後是真心實意對朕,那些大臣,個個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和帝敏銳的眼光,讀到了魚恭振的擔憂,他拉起魚恭振的手,“魚公公,我們是一體的,當初若沒有你們的扶立之功,就沒有今日的朕,但是今日朕受到了藐視,也就是我們一起受的屈辱。”
魚恭振貪財好色,儘管他接了羅度的好處,但他更看重的是那份人前的尊嚴與驕傲。和帝似乎說得沒錯,外麵那群大臣,什麼時候正眼瞧過他們這些內侍官?
“陛下,羅度可惡,臣這就叫他們好好辦差。”
“也不必過於嚴懲。”和帝道,“有幾分罪都叫他擔著就是。”
“是,陛下。”
“還有那個東方狀元,給朕安排到翰林院來,聽說他是商賈出身,年紀又輕,一定比程相有更多玩耍的法子,好解悶。”和帝道。
魚恭振露出一絲安心的笑容“還是陛下想得周到。”
“朕去給太後請安,你忙去吧。”和帝見魚恭振滿意,便打發了他。
“陛下,這大雨天,您要去棠寧宮,得有人侍候。”
“叫他們跟著就行。”和帝指著身後跟著的一串下階內侍道。
“奴才送陛下到棠寧宮再去處理這些事兒。”魚恭振恭敬道。
和帝隻得作罷。
棠寧宮裡,太後薛初容正對著窗外黃色的簇簇花朵發呆,雨打棠棣,卻更顯其灼灼之色。
“兒臣給母後請安。”和帝跪拜。
“起來吧。”太後語速極慢,她沒有轉過身來,而是依舊定定地看著窗外。
和帝把手一揮,讓身邊侍候的宮女全部退下。
“棠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遠而。”和帝走到太後身邊,看著窗外的花朵道,“母親是想家了。”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了。”太後轉過身來,看著兒子道。
“母親還想找到阿姐。放心吧,等我們江山穩固,兒臣就派人去尋找。”和帝安慰道。
“淳暉,我們在宮裡艱難,母後隻要你過得好。”
“母後……他們……”和帝指著外麵的這些人,麵色苦痛。
“你的幫手都到了嗎?”太後問道。
和帝搖搖頭。
“我聽說你今日在朝堂上與吏部尚書發生了不快,他可是老臣啊,你開罪了他,不知道多少人要不高興呢。”太後勸道,“萬事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