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宇緊鎖，語氣寬容且無奈。
“但師弟，你可曾想過你二人的將來？”
封無痕頓時臉色煞白，雙手顫抖。
林如鬆的話如同利箭，精準刺中了他的軟肋。
他身無長物，朝不保夕。
孟鐵心不會將清清許配給這樣一個無根無基、前途未卜之人。
封無痕幼時突遭變故，雙親離世，孤苦無依。
他流落街頭，不幸落入惡徒之手。
那夥人靠逼迫孩童行竊為生，手段異常殘忍。
封無痕寧死不從，被打得遍體鱗傷。
最後被他們扔在街頭，逼其乞討，以示羞辱。
就在幾近昏厥之際，一雙精致小巧的繡鞋映入了他眼簾。
封無痕身體晃了晃，勉強抬頭，正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睛。
乾淨清澈，宛如晨露，清晰映照出他狼狽至極的模樣。
“你……你彆暈呀！”
看清他臉上傷痕，那小女孩嚇了一跳。
“我有吃的。”
可她並未退縮，反而掏出了兩塊糕點，遞到他麵前。
糕點晶瑩剔透，香氣誘人。
麵前小手更是如同白玉，綿軟溫潤。
封無痕饑餓至極，亟不可待地接過。
他狼吞虎咽，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那滋味甚是奇異，甜中帶苦，苦中透甜。
然於他而言，卻是此生所嘗最為甘美之物。
“你還要嗎？”
封無痕茫然抬頭，但見女孩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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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唇畔梨渦蕩漾，比那糕點還要甜美。
“清清，快過來！”
就在這時，一旁中年男人嚴厲製止，大聲嗬斥。
“一沒留意你就亂跑，不許靠近那些叫花子！”
女孩扁了扁嘴，雖滿心委屈卻不敢忤逆分毫。
又偷偷塞給他一塊糕點，她才小步回到父親身旁。
封無痕遙遙相望，直到她小小的身影徹底消失。
憑著這短暫的甜蜜，他硬生生挺過了重重苦難。
最終，等來了希望。
“誒，你是來替林幫主送信的嘛？”
清甜如蜜的聲音響起，封無痕愣在了原地。
“以前好像沒見過呀。”
清清好奇地打量著麵前之人，旋即綻放笑顏。
她已經全然忘記了他。
封無痕卻無半點失落，反而覺得如此甚好。
這樣在她心中，他始終是英武的封師兄，而非昔日不堪的小乞丐。
“你若想與她並肩而行，便不能止於心之所向。”
師兄弟相交多年，林如鬆自是對封無痕性情了如指掌。
見他沉默不語，林如鬆不禁再次長歎。
封無痕樣樣出挑，卻偏生個性執拗。
一旦認定，絕不放手。
耽於兒女情長，疏於遠誌事小。
倘若愛而不得，隻怕鑽牛角尖，陷入萬劫不複。
“無痕謹遵師兄教誨。”
封無痕百感交集，心中滿是苦澀。
清清笑顏猶在眼前，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我已經加派了人手去尋孟姑娘，你既不放心，便也去吧。”
林如鬆輕撫茶盞，臉上流露出洞悉世事的睿智。
“隻是，與官府打交道，你務必謹慎。”
封無痕口中稱是。
卻在當日，就做出了平生第一件瘋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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