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看著眼前的‘碧雲天’三個字。
小時候,這是她父親的書房,她還記得隻有她可以自由出入,連太子哥哥都要等傳召才行。
孝仁帝會將她抱在膝間,指著案上的奏折告訴她,這是誰呈上來的,那又是出了什麼事。
那時的她以為這是自己的與眾不同,現在想來不過因為她是女兒罷了,對於她父親來說,一個女兒,於皇位毫無威脅。
“公主,陛下詔您進去。”
內侍打斷了沈遙的回憶。
她走了進去,碧雲天的一切都不一樣了,畢竟自從出嫁後她便沒來過了。
沈遙站定,“參見陛下。”
“皇姐無需多禮。”
沈遙抬起頭,看著這個自己已經許久未見得弟弟。
沈遙一共有兩個弟弟,都是異母。沈碣是貴妃所出,她母後向來都與貴妃不對付,她與沈碣自然沒什麼感情。
至於沈確,沈遙其實一開始都不知道自己有這個弟弟,直到有一天太子哥哥將他帶到她麵前。
猴一樣瘦小的孩子就這樣躲在太子哥哥身後,沈遙嫌棄他臟,大喝著讓他離自己遠點。誰知道換來了沈硯的嗬斥。
沈硯說,阿遙,這是我們的弟弟。
弟弟?母後隻生了我與哥哥,我們哪來的弟弟。
沈硯告訴她,我們的父親是皇帝,皇帝有三宮六院,我們自然會有很多弟弟妹妹,不一定都是母後所出。
哦,我知道,就像沈碣那樣,可是我沒聽說過他,我也沒見過他啊。
沈硯摸了摸沈確的頭,眼中露出疼惜,你雖然沒見過他,但他的確是我們的弟弟,阿遙,你要好好對我們的弟弟。
沈遙本能的不喜歡沈確,不止是因為沈硯因為沈確第一次凶了沈遙,更是因為沈遙忘不了第一次見沈確時他的眼睛。
明明是孩童,卻擁有一對像狼一樣凶狠的眼睛,他盯著沈遙的時候就像狼盯著自己的獵物,讓沈遙頭皮發麻。
但是沈遙再不喜歡沈確也沒用,沈硯不知為什麼將沈確視作了自己的責任,兩人打打鬨鬨地在沈硯身邊長大,直到沈遙出嫁。
“皇姐年前便已到了京城,奈何朕剛登基,瑣事纏身,一直未詔皇姐,還請皇姐見諒。”沈確先開了口。
“陛下國事繁忙,我也是知道的,今日前來實在是入京已許久,再不來外麵便要說我不知禮數了。”沈遙還是和從前一樣,對著沈確說話夾槍帶棒的。
沈確也不生氣,他早就習慣了。“朕聽聞小侄兒這回也一並回了京城,若是有空閒,可以讓他來陪陪太子。”
“謝陛下,但是漾兒還小,怕是會耽誤太子學習,待他大一點,我便放他進宮。”
“也好。”沈確有些尷尬,兒時他與沈遙之間的聯係就是沈硯,沈硯在,他們兩人不管吵得如何凶也算有話說,哪像現在,乾巴巴的。
沈遙也看出了沈確沒什麼話跟自己說,“見也見過了,我便先告退了,陛下,我想去祭拜一下皇兄。”
沈確知道沈遙沒趕上沈硯下葬,從前,沈遙最黏的就是沈硯了,隻可惜,最終還是沒見上一麵。
“好,皇兄的牌位依照他所求放在了福緣殿。”沈硯說,自己的功德配不上死後與一眾先祖一起呆在長生殿,沈渠便將他的牌位與崔成碧的一起放在了福緣殿。
“皇兄竟是連長生殿都不願意待嗎,是啊,他平素最討厭自己的身份了,這樣也好,死後他總算做回他自己了。”沈遙說罷便告退了。
福緣殿
沈遙在沈硯的牌位前上了一柱香,“寒酥,你去外麵守著吧,我想和我哥哥說說話。”
寒酥貼心的關上了門。
“哥哥,阿遙回來了,好久不見。”淚水從沈遙的眼眶滑落。
“哥哥,你知道嗎,我好討厭淮南,我討厭那裡的雨,我討厭那裡的風,我討厭那裡的一切,可是我寫了好多信,你們都沒有來接我,就連父皇和母後去世也沒人告訴我。”
“你們把我關在淮南,遮住了我的眼睛,捂住了我的耳朵,把我變成了一個廢物,一個關在深宅大院裡的廢物!”
沈遙激動起來,她想起了自己這麼多年的日子,“父皇說,我不吃虧,是啊,我不吃虧,淮南所有人都將我當成個花瓶,高高地供著,我在那裡沒有朋友,沒有親人。”
“好不容易我回來了,可是那又如何,外祖將我視作外人,他說,我已經是裴家的人了,和世家再無關係,可我身體裡明明也流著他的血啊!我也是他的至親啊!當初父皇下旨的時候他也沒有阻攔不是嗎?我在他眼裡就是個廢人了吧。”
“沒關係,我會讓他後悔的,他看不起我,外祖,薑相都看不起我,他們看不起我是個女人!我要告訴他們,他們錯了!我會攪得這朝堂天翻地覆!我會推翻他們所珍視的一切!”
沈遙將眼淚擦乾,對著沈硯的牌位跪下,“哥哥,對不起,我要站在阿渠的對立麵了,自古成王敗寇,欠你們的,我來世再還,今世,這皇位,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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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遙自福緣殿出來後便來到了太液池,隻見兩個女子正站在池邊賞花。
沈遙便問帶路的內侍,“那是誰?”
內侍伸頭看了一眼,“稟公主,是太妃娘娘。”
“太妃?太子養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