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道的晝夜溫差大,晚上那幫人還算有良心,找了間破廟,為南枝生了把火。
南枝縮在角落裡,開始盤算如何逃出去。
這幫人訓練有素,與河南道那幫子拍花子不同,這裡所有人都避免與南枝說話,說多錯多,生怕南枝從他們那裡套到任何信息,也就那個領頭的會偶爾來盯著南枝,以防她做些什麼。
南枝看著眼前不斷跳動的火堆,應該不是溫國公,畢竟他們的目標裡還有太子,難道是薑相?可是自己這麼大張旗鼓地趕路,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去絳州了,薑相那麼謹慎會做刺殺這種事嗎?
不會,沈渠還小,薑相要做的是先培養一個屬於他的儲君。
那麼還有誰,突然,裴家衝進了南枝的思緒裡,裴家不滿溫國公,自不會臣服於沈渠,且事發地就在河東道,依照裴家在這裡的勢力,若是刺殺成功,消息何時走出河東道他們也能控製。但是為何要綁我呢?
南枝想了許久都想不出原因,她乾脆放棄,“這位義士,請問你們何時殺我啊?”南枝問領頭人。
領頭人正在烤野雞,頭也沒抬,“娘娘言重,娘娘的命如此貴重,我們怎麼說也要多留些時日換更大的好處。”
“那你可就說錯了,全天下都知道,我是個孤女,沒權沒勢,孤家寡人,怕是沒人會來救我,你們不如給我個痛快。”南枝自嘲道。
“那娘娘可說錯了,您是太子養母,先皇有這麼多嬪妃都被送了庵子,偏您還在,這就是您的本事。”領頭人將烤好的野雞遞給南枝,“娘娘可不能死啊。”
南枝接過烤雞,用力地咬了一口,她當然不能說,她還有事情沒做呢。
裴家所有人都聚集在正堂,“奇怪,不是說午時之後便能到了嗎,怎麼天都黑了,人還沒到?”說話的是裴家旁支的一個叔伯。
“許是太子殿下年幼貪玩,耽擱了,勞煩各位再等等。”說話的是崔成黛,原本這種事是輪不到女眷的,可太子是以來看她的名義來的,因此一早她便準備起來了,誰知等了整整一天了,沈渠都沒有出現。
“莫不是太子殿下欺負我們裴家,故意讓我們等著的?”那人又開口了。
崔成黛剛想解釋,坐在上首的裴遠道發了話,“好了,太子是天潢貴胄,是未來的皇帝,不管多久我們都得等!”
裴遠道話一說完,滿堂寂靜無聲,裴遠道是裴家家主,裴家與在淮南道的裴氏雖同姓卻不同宗,淮南裴家因世代都是帝師而成為天子重臣,河東裴氏卻因開國時支持逆王而被排除於政治核心,一直到裴遠道這代才好點,搭上了溫國公這條線,娶了崔家的女兒,因此在裴家,無人敢忤逆裴遠道。
“父親,三叔也是等累了,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城門口迎一迎。”說話的是裴遠道的大兒子,崔成黛的丈夫,裴青陽。
裴遠道沉吟片刻,“罷了,時間是長了些,我們去城門口吧。”
眾人剛起身,突然管家衝了進來,“老爺,老爺!門口突然來了一個年輕姑娘和一個小孩,他們自稱是京城來的,說要見你!”
“京城來的?”裴遠道很謹慎,怎麼這麼湊巧,太子今日到,今天就有京城來的人來找他了?
“對,他們還給了我這個。”管家遞上了一塊令牌。
裴遠道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宮裡的出宮令牌,“快請!”
沈渠進來時他那張神似崔成碧的臉引起了崔成黛的驚呼,“姐姐!”
沈渠看了看她,隻一眼他就確定,出聲的是他的姨母,可他現在沒空相認,他要找裴大人借人。
“裴大人,孤本該今日午時進城,可誰知在城外遇到歹人,南枝娘娘與孤的隨身侍衛為了孤的安全將那夥賊人引開,現下生死未卜,還望裴大人能借孤一些人馬找尋他們。”沈渠謙遜地說道,畢竟是他有求於人。
裴遠道在崔成黛出聲的時候便確定眼前人就是他等了許久的太子,在聽到沈渠遇襲時他驚呼,“歹人!殿下可還安好?”
這可是太子,在自己治下的河東道遇了襲,還差點喪命,若是被得逞,整個裴家的官路算是到頭了!
沈渠擺了擺手,“孤沒事,就是其他人現下都不知去了哪裡,還望裴大人能儘快安排人手去尋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