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確話音剛落,一旁的蘇漁愣了愣,陛下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嗎?
“不曉天自然是要查的,隻是還需從長計議。”
蘇漁不知曉這兩人是怎麼回事,她隻知道,不能打草驚蛇。
南枝的理智被喚醒,是,從長計議,可是她怕,不曉天裡的姑娘們撐不住了。
“你們不知道,不知道不曉天是一個怎麼樣的地方。”南枝搖搖頭,她眼中滿是綠腰癱倒在床,滿身傷痕的樣子。
“薑慎吾,就是薑二爺,他,他利用不曉天的姑娘們,他將這些可憐的被拐來的女子當做餌,用來控製那些清正廉明的大人們,江南文官集團不過是,不過是一盤散沙而已。”南枝終是沒有說出口綠腰的遭遇,她已經很可憐了,人言可畏,綠腰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些蘇漁已經同我說過了。”沈確走過南枝身邊,他的手背擦到了南枝的手指,南枝不知為何冷靜了不少。
“我剛剛就在想,若是要那群文官背叛薑相是不可能的,畢竟他們的把柄都在薑相那裡呢,文官們也會儘力保住不曉天,畢竟,對他們來說,那是一個好地方,我們隻能從內部瓦解這個聯盟。”
沈確示意大家坐下,“文官最注重的是什麼,禮義廉恥,倫理道德,還有就是,名聲。”
“他們將自己的清名看得比命重,就拿薑相說好了,你說他老奸巨猾,他不會反駁,但你若是說他失德失義,折子怕是即刻就會飛到我的桌案上。名聲對讀書人來說可太重要了,就像裴家,不過短短幾日便成了過街老鼠。”
“裴家?”南枝自從來了蘇州便沒關心過裴家的事,這會兒聽沈確提起便起了疑問。
“裴家老宅充了公,裴家人皆下了獄,案子已經在大理寺了,估摸著明年就能審完了。”沈確也是在處理好這樁事後才趕來的蘇州。
見南枝沒有疑問了,沈確便繼續說道,“十五年前,蘇州知府姓魏,魏大人是個好官,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好到有些令人吃不消。薑相見他太好了,便找由頭罷了他。”
“不是好官嗎?這也不成?”南枝問。
“太好了,這蘇州城就是一池渾水,魏大人攪不進去,人人都是黑的,就一個白的,太顯眼了。更何況,魏大人為官也厲害,在百姓間名聲也極好,這樣的人,薑相敢留嗎?找了個由頭就給弄下去了。”
“那這魏大人自己不反抗嗎?官做得好好的,突然就沒了,對於讀書人來說,這無異於滅頂之災啊。”蘇漁開口,她長在揚州,自是知道為官對這些讀書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她不相信,那個魏大人會輕易屈服。
“反抗?他有妻有子,他賭不起,而且魏大人大概也對官場失望了,他都不準他兒子再走仕途,他一定知道些什麼。”魏大人,魏明,是沈硯留下的一顆棋子,沈硯說,他遲早會有大用,沈確覺得,是時候了。
“他是你的人?”南枝問,自從經曆過揚州婆婆那事之後,南枝再也不信會有這麼巧的事了。
沈確看了看南枝,“是兄長,他手裡有著整個大梁所有的情報,他將有用的挑選出來,他說,終有一日會用得上的。”
蘇漁點了點頭,“先皇雖身在京城,但是他在各個州縣都安插了探子,我便是其中一個。”蘇漁指了指自己,“我們的任務就是盯著該盯的人。”
原來是沈硯啊,南枝腦子裡閃過沈硯的臉,他總說他不是個好皇帝,但他是想做明君的吧,隻是,來不及了。
“這魏大人有何用處?”南枝拐回正題。
“我要他,做我的探子。”沈確手指點了點桌子,“一個如此清廉的官加入,薑相定會歡迎,屆時魏大人便能搜集證據,解散不曉天。”
“如何說服魏大人?”南枝問。
“威逼利誘。”沈確回答。
“可行?”
“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我就是兵,我還怕一個讀書人。”沈確很自信。
南枝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勸道,“明日我和你一道吧。”
魏明看著眼前的一男一女,問都沒問,‘啪’地一聲就把門關上了。
沈確措手不及,“魏大人,我有事要同你相商。”
“這裡沒有魏大人,二位請回吧。”門內傳來聲音。
南枝白了沈確一眼,示意他閉嘴,“魏先生,我是為了不曉天的姑娘們來的。”
“什麼不曉天,沒聽過。”魏明依舊不願意開門。
“薑慎吾還是老樣子,不曉天的姑娘們日日活在煉獄之中,您說,她們活該受這些嗎?”
“魏先生您也有孩子,不曉天的姑娘們也是彆人的女兒,她們的父母若是知道自己嬌養的女兒過著這樣的日子會如何想,十五年了,您救過一個姑娘嗎?”南枝在賭,她在賭,魏明知曉一切。
木門打開了,魏明布滿皺紋的臉出現在了南枝眼前,“誰說我沒救過,我救過的,可我沒救下來。”
南枝坐在板凳上,沈確身量高,不好蹲,便靠在門上,他隨時準備著,按下魏明,逼他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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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則看著外頭,陷入了回憶,“十五年前,薑慎吾向我展示了他最得意的作品,就是不曉天,他說他可以靠著這些姑娘們操縱整個大梁的官場,那些姑娘們的眼神我到現在都記得,空洞晦暗,行屍走肉,薑慎吾將一個姑娘推給我,說,他說,我試過便知道滋味了,我當時已經成家了,自是不能對不起我夫人,可那姑娘用眼神乞求我,我知道,我若是拒絕了,那姑娘也沒有好下場,便同意了,我私下裡問那姑娘想不想逃出去,她說想,我便幫她。”
“那夜雨很大,我告訴那姑娘往北方跑,那是世家的地盤,薑相的手伸不到,誰知那姑娘卻把薑慎吾帶來了,薑慎吾知我永遠也不會同他同流合汙,便想法子罷了我的官,那姑娘也用我換到了整個不曉天。”
“那姑娘是梅娘?”南枝聽出來了,十五年前魏明打算救梅娘,誰知梅娘卻是利用魏明,她用一個魏明換來了自己如今的地位。
“是啊。”魏明自嘲地笑道,“我的知府之位,將她變成了不曉天的梅老板。”
可是梅娘卻托蘇娘子告訴南枝,要毀了不曉天?且看蘇娘子信任梅娘的樣子,梅娘該是痛恨不曉天的啊。
可見魏明現下的樣子,南枝也不好多說什麼,“不止吧,一個梅娘怎麼賠上你的知府之位?怕還有彆的事情吧?”
魏明回頭看了看南枝,“姑娘可知,薑家是如何操縱科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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