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慕白呆在了原地,他沒想到連蘇麒都是這個想法,再聯想到薑慎吾的施壓,還有不日便會到來的吏部官員,他放棄了左右他還會再有孩子的。
“既如此我便不再強求,隻一點,麒兒你要記住,你永遠是我的兒子,是我穀家子孫。”
穀慕白在留下這句話後利索地簽了和離書,南枝看到蘇淩偷偷翻了個白眼。
“他怎麼如此好說話了?”梅娘發出疑問。
“定是薑二爺同他說了什麼,他權衡利弊之後放棄了蘇家。”蘇顧知了解穀慕白,他最是心疼他自己,他的每一步都是有利於他自己的,“剛剛這位小兄弟說不日會有吏部的官員來,怕是薑二爺這回不願為他遮掩,他才要自己想辦法的吧。”
“薑二爺?”南枝出聲,“穀大人不是薑二爺的人嗎?”
“不,嚴格來說,穀慕白是薑相的人。”梅娘為南枝解答了疑惑,“凡是官員皆是經過薑相挑選之後交給二爺的,表麵是幫手,實則是眼線。”
蘇麒聽著不是他一個小孩能聽得懂西,當即說道,“阿娘,我是請假出來的,我還要回去呢,兒告退。”
蘇顧知點點頭,她知道,蘇麒是為了她而來的,“去吧,記住,讀書雖要緊,但不能誤了自己的身子,該休息還是要休息的。”
蘇麒帶著蘇淩告退了,沈確則是盯了蘇麒的背影很久,這個孩子很有意思。
第二天,蘇漁的信也傳來了,林無涯的生平第一次展現在了南枝麵前。
“這林無涯的字跡同薑相的一模一樣,就是筆觸有些不同,看來京城的薑相就是林無涯。”沈確手裡的據說是林無涯少時作的文章。
南枝湊過來看了看,“確實比那薑思吾呢像多了,你看,林無涯可比薑思吾大將近十歲呢,怪不得我總覺著薑相看上去老成些,原來是他年齡做了假。”
“林無涯是大元十二年被定的罪,那年正好是裴老太師告老還鄉的年份,恐怕薑相並不是裴老太師挖掘出來的人才,他是裴老太師特意打造的,用來對付世家的棋子。”
沈確指著卷宗上的年份說道,“我一直在想,怎麼裴老太師一告老,薑相就嶄露頭角了,他原本隻是個參事啊,一個參事再能乾也不可能入了老太師的眼他連出現在老太師麵前的機會都不會有,除非他是老太師特意選擇的人,對了,林無涯的家人呢?”
南枝翻了翻卷宗,“上頭寫了,家中走水,無人生還。”
“好一個走水,又是這種手段,怕不是走水,是殺人滅口。”沈確聯想到了馮家,看來這是江南世家慣用的手段了。
南枝突然翻到了一篇文章,“你看,這是林無涯做的文章,字裡行間都是他對未來的抱負,看上去同現在的薑相不像啊。”
沈確接過來看了看,“是不像,但這幾條治國之道很有道理,這就是裴老太師看上他的原因吧。”
“裴老太師看中了林無涯這把劍,可是這把劍太鋒利了,不能為他所用,老太師便用了幾年的時間磨礪這把劍,最後親手折斷它,再將他打造成自己最趁手的劍。”
最趁手的劍嗎?南枝突然想到了自己,她也曾是沈碣手中最趁手的劍,她也曾經被沈碣親手折斷過,她也曾為了沈碣死心塌地過,原來這竟然是他們這群人慣用的手段嗎,人心不過是他們用來牟利的棋子罷了。
“後來呢?”南枝聽見自己恍惚的聲音。
一陣紙張翻動,“後來,薑思吾便成了名滿天下的薑相,裴老太師為他打造了一條完美的晉升之路,也為裴家結成了今日之因果。”
“薑相該是恨裴老太師的吧。”南枝找回理智,“你說,裴家的事有沒有薑相的手筆。”
“不好說,畢竟阿姐雖說與薑相鬨翻了,但不保證二人會為了利益合作。”沈確最是了解沈遙,隻要是對她有利的,她來者不拒。
“那明日我們便去問問吧。”
夜裡,南枝獨自走在回不曉天的路上,本來沈確是想送她的,她拒絕了,她沒有那麼脆弱,更何況她需要自己靜靜。
江南的秋同京城的很不一樣,江南的秋很涼,是那種透到骨子裡的涼,即使你努力抱緊自己了,涼意還是會密密麻麻的鑽進你的身體裡,透進你的五臟六腑。
江南的秋還很香甜,金色的桂花隨處可見,混雜在涼爽的秋風裡,讓人神清氣爽。
南枝看著地上掉落的桂花,想起了魘娘死的那夜,那夜也很冷,空氣裡都是血腥味,那是她頭一次感到什麼叫痛苦。阿耶阿娘去世時她還小,不知道死亡的意味,隻知道那是一個人再也回不來的意思。
可魘娘的死不一樣,那是她第一次殺人,她親手將劍刺進了魘娘的肚腹之中,她看著魘娘的血就這麼不受控製地流了出來,她看著魘娘就這麼倒了下來。
魘娘死的時候她仿佛整個人都被撕裂了,她永遠都不會原諒沈碣,因為沈碣利用了魘娘的死來控製她,沈碣騙她親手殺了她的師傅。
林無涯當時是以怎樣的一種心態來到裴老太師麵前的呢?他知道他為何會變成這樣嗎?
應該是知道的吧,否則裴家就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
南枝捫心自問,她忍不了那麼久,換作是她,可能直接就殺了裴老太師。
可不管林無涯遭受了什麼,不曉天的女子都是無辜的,林無涯在無形之中已經變成了另一個裴老太師,裴老太師得以善終了,那林無涯呢,他會以怎樣的方式死去?
不知不覺間,不曉天到了,方梨在南枝剛出現的時候便將鬥篷披在她身上,“姐姐,你怎麼才回來,夜裡冷,沒凍著吧。”
這幾日因為紅軟的失蹤,方梨被看得很緊,一步都出不了不曉天。
“沒有,你放心,我可抗凍呢。”南枝摟著方梨一同進了不曉天。
“那也不能穿那麼少啊,對了,今日梅老板也出去了,你有碰到她嗎?”
“有,我們在蘇家見到了,對了,你等我到那麼晚,是有事要告訴我嗎?”南枝問。
方梨雖出不了不曉天,但南枝囑咐她要注意不曉天的動向。
“有的,今日有個鬼鬼祟祟的老頭子來找梅老板,但梅老板出去了,他也就走了,我記得他腳好似有些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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