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慎吾在見到薑柏的一瞬間終於想起了自己忘了什麼。
“薑柏!”薑慎吾咬牙切齒地叫著薑柏的名字。
薑柏雖被薑慎吾折磨了好幾年,但他依舊朝薑慎吾作了個揖,“二叔。”
薑柏轉向花不語,“大人,小人薑柏,江南道蘇州人士,特來為不曉天一案作證。”
“薑柏?薑二公子!”圍觀人群中突然爆發出驚呼,當年薑二公子的名聲誰不知曉,人人都以為他會是第二個薑相,卻不想一夕之間失去了蹤跡,大家都隻當是天妒英才,沒想到他卻成了這副模樣。
“薑柏,薑柏!”薑慎吾連呼了兩聲,“你居然還活著,你被扔出去時傷成那樣,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還是要多謝二叔心善,未要了我的性命。”薑柏咳嗽了幾聲,“大人,我可以作證,不曉天的幕後東家就是薑家,薑慎吾。”
薑柏因腿腳不便,跪下時還趔趄了一下,南枝本想扶一下他,卻被他婉拒了,“大人,不曉天脫胎於揚州城的不眠處,不眠處的用處在裴家一案中大家早已知曉,不曉天也則比不眠處更為複雜。”
“原本不曉天同不眠處一樣,隻是抓抓客人的把柄罷了,可漸漸地它的用處便不止於此了,若有人想托薑家辦事,不曉天就會接待他,在不曉天裡你可以提出任何請求,比如科考,比如官位,隻要你付得起代價。”
說及此處,聞予站了出來,“沒錯,這些年通過薑家書院代考得人不計其數,通常書院裡的先生會提前一月告知我們科考的題目,讓我們勤加練習,若正好那年的主考官是薑相的人,我們便會在每個‘之’字下麵點一個小點,這樣這份考卷便能過關了。”
“且替考者的名次不會很高也不會很低,這樣即不用進京麵聖,也不會名落孫山,大人,這科考看似公平,實則自是滿目瘡痍!”
“科舉隻是不曉天的作用之一,整個南方官場誰不知曉,若是你要往上走,必要通過不曉天。”薑柏接著說道,“整個不曉天把控著江南乃至大梁的的官場!”薑柏接著說道。
“而不曉天的姑娘們則是工具,是棋子,她們引誘客人說出秘密,好讓薑家能用這些秘密脅迫他們,這些都是我早就知曉的,隻是二叔說這是官場常用的手段,要我不要管,可,可我的良心過不去。”
薑柏突然從懷中那種一疊明顯泛黃的紙,“最早的時候,不曉天的姑娘都是從蘇州周邊找的,那些急著用錢,家裡又有姑娘的人家便會將姑娘送去,隻是還會不會接回來就憑良心了,我找到了不曉天第一批的姑娘,那時同她們簽訂賣身契的是薑荀,薑家的管家。”
花不語瞧著呈上來的這些契書,可以看得出被保存得很不好,隻依稀看得出落款是薑荀。
“大人。”南枝開口,“這第一批的姑娘官府戶籍記錄的狀態都是失蹤,她們的家人有的說是死了,有的說是失蹤,唯有一個瞎眼老婆婆,當年她女兒將自己賣入不曉天是為了給瞎眼的老娘治病,她們母女一直抱著攢夠了錢可以過普通日子的心態,所以那位姑娘的賣身契保存得極好。”
南枝轉頭看向薑慎吾,“可是,就要那姑娘快攢夠錢時,不曉天突然派人告訴她的母親,說她的女兒同人私奔了,她母親自是不信,這些年苟活著就是為了知道女兒到底去了哪裡,薑二爺,你不給個交代嗎?”
薑慎吾早在薑思吾的事情被拆穿後就豁出去了,“交代?交代就是她們都死了,她們帶著一身的秘密,就算我放過了她們,還有大把的人要她們的命,我可沒空保護她們。”
南枝眼圈瞬間紅了,無恥,無恥至極,“大人,可否給不曉天可憐的姑娘們一個公道!她們也是大梁的百姓,為何她們就要躲在暗處,她們也有資格走在太陽底下啊!”
不曉天的姑娘們在南枝說完後齊刷刷地跪了一片,“求大人還我們一個公道!”
花不語是武將,平日裡打交道的也都是粗人,他隻知道,有不公就該辦,“好!你們一個個說,本官自會還各位一個公道!”
“大人,我家住河東道,四歲時被送到了不曉天,我原本是不願意的,可出去就是死,我沒法子,隻能在不曉天苟活下去。”
“還有我,我大概是汴州的,我來時才兩歲,很多事都記不清了,可我愛吃麵食,大家都說,這可能是家鄉帶來的習慣。”
不曉天的姑娘們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天南地北的都有,蘇漁拿筆一個個地記著,這些都是她們活下去的希望。
直到每個姑娘都說完了,花不語拍了拍驚堂木,“案犯薑慎吾,拐賣人口,逼良為娼,罪大惡極,即刻收押……”
“慢著。”薑慎吾開口打斷了花不語,“大人你關不住我。”
“笑話,你自己都認了罪,我為何關不了你?”花不語都快氣笑了,他自己都認罪了,居然這麼篤定,他還當薑相會保他嗎?
“因為陛下會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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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書房的暗格裡有一盒子,大人自可叫人取了來,那是先皇賜予薑家的丹書鐵券,丹書鐵券的另一半就藏在吏部,大人自可查驗真假。”這便是薑慎吾最後的保命法子,早在不曉天開辦之初,薑慎吾便猜到日可能會有人用不曉天來對付他,他便要求薑思吾為他向皇帝要一個免罪金牌。
那時候孝仁帝還在世,孝仁帝無比信任薑思吾,立馬爽快地給了,至此,薑慎吾才敢放開了拳腳布局。
薑慎吾此話一出,人群嘈雜,丹書鐵券自古以來都是賜予有功之臣,現在卻成了這種惡人的保命符,這讓百姓如何信服。
“他敢這麼做原來都是因為皇帝站在他身後啊!”
“對啊,怪不得敢做這些事呢,原來是……”
“彆說了,你不要命了?”
沈確站在公堂之上,聽著百姓的議論,以孝仁帝的行事作風,這倒是很有可能,對自己的人極度信任,隻要不威脅到自己的皇位就可以,難道,就這麼放過薑慎吾?薑慎吾有丹書鐵券,那薑相有嗎?還有溫國公,各個世家,如果他們都有,那就是皇家在縱容這群人為惡!
花不語也沒料到,“真假本官自會去查驗,但你既已認罪,在丹書鐵券未驗證真假前斷不可離開蘇州城一步!”
“好。”
看著薑慎吾大搖大擺離開的背影,花不語氣得顫抖,可他沒有辦法,先皇的丹書鐵券啊,連陛下都沒法子,花不語決定今天晚上就去薑府,殺了他一了百了!
薑慎吾聽著人們的議論,嫌惡,心中得意,他就喜歡這種彆人無可奈何的樣子。
不曉天的姑娘們則都紅了眼睛,還是要走到那一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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