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欲晚看著老態龍鐘的祖父,他老了,滿頭的白發,臉上的皮膚都堆積在一處,可就是這樣一個老者,竟然為害大梁百姓數十年。
“祖父近來可好?”薑欲晚還是同往常一樣,第一句話是問候薑相的身體。
“祖父老了,不僅精力大不如從前,現在就連事都不大記得了。”薑相還是和從前一樣,他指了指對麵,“欲晚快坐下,祖父好久沒見你了,讓祖父好好瞧瞧你。”
薑欲晚心事重重地坐下,祖父仿佛之前的事沒發生過一樣,可她自己過不去,“祖父,我聽說人老了之後常常會懷念年輕時候的事,祖父可同我說說你年輕時候的事?”
薑相的臉色變了變,隨即笑了笑,“祖父年輕的時候啊,不外乎就是寒窗苦讀罷了,我還記得江南的冬天特彆冷,鑽進骨頭裡的冷,那時候我家住在鄉下,每到夜裡那風呼呼地刮啊,我阿娘便會為我準備厚厚的冬衣,我寫字寫地滿手凍瘡也不敢停,畢竟讀書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祖父,薑家老宅在蘇州城內,你自小便是遠近聞名的天才,很小的時候便入了書院,你應該,未曾住過鄉下。”薑欲晚顫抖地說出這句話。
薑相直直地看向薑欲晚,“你知道了什麼?”
“我是不是該叫,林欲晚。”
薑欲晚最終說出了這句話,一開始她得到那個盒子時她以為那是在騙她,她知道她的祖父並不是什麼好人,但他會對付世家,世家同樣不是好人,一個朝廷永遠不會隻有一股勢力,祖父同世家抗衡,這是陛下特意為之,隻有鬥來鬥去才能保證皇權的穩固。
所以當祖父要她嫁給沈碣時她同意了,聯姻是最穩固的合作關係,而且沈碣的母親出身平民,是孝仁帝特意扶持給世家看的。
沈碣也明白這一點,他將自己妝點成他以為的薑欲晚最中意的男子。
薑欲晚則向公主她們透露自己對沈碣的心動,一場水到渠成的賜婚便成了。
薑欲晚喜歡沈碣嗎?應該的是喜歡的,因為放眼整個京城,她能嫁的也就沈碣了。
隻是讓薑欲晚沒想到的是,沈碣居然是真的喜歡她的。她們兩個就互相演了三年的戲。直到沈碣宮變失敗。
沈確的登基是薑欲晚沒有想到的,沈確從來不是皇帝的候選人,可偏偏他登基了,薑欲晚便帶著沈碣殘餘的舊部躲了起來,她要看看,沈確當不當得起這個位置。
薑欲晚知道祖父會想儘辦法再找一個他中意的皇位候選人,隻是她沒想到,長樂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長樂的血統,地位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可她不是被當做儲君培養的,她的手段或許了得,但她體會不了普通百姓的心境,自然不會為了百姓考慮。
隻是薑欲晚沒想到長樂的夫君會如此無用,他竟然殺了自己的兒子,薑相同長樂的合作也戛然而止。
而那時薑欲晚也同被放了出來的沈碣一起到了邊關,她想再給他一次機會,隻可惜,錦衣玉食長大的人始終不能共情普通百姓。
就在此時薑欲晚收到了薑相的信,兜兜轉轉,薑相的手上還是隻有沈碣一張牌,薑欲晚便想著多留一會兒,說不定沈碣哪天會動容呢。
隻可惜,她等不到了,她的祖父竟然是這樣一個魚肉百姓,為禍朝堂的奸臣,他看似是為了對付世家,實則每一步都在為自己牟利。薑欲晚不能再等了,薑思吾已經是大梁的蛀蟲了。
薑欲晚拿出了盒子裡的東西,“祖父,這些都是真的嗎?”
薑相翻了翻,薑慎吾這個蠢貨!這種東西也是能隨意外泄的嗎!
“哪裡來的!我問你哪裡來的!”
“祖父還未回答我,這些是真的嗎?”薑欲晚直視著薑相的雙眼,試圖從薑相眼中看出躲閃。
可惜,薑相不在乎這些,“真假有嗎那麼重要嗎,欲晚,你可曾想過,若這些東西落到溫國公的手裡,它就是真的了,薑家,就完了。”
“祖父!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溫國公嗎!這裡麵樁樁件件,哪件不是禍亂朝綱,為禍百姓的事!拐賣人口,操縱科舉,貪墨稅收,還有,販賣私鹽,每一件都是動搖國家的禍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