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州沿海,作為大梁的最南邊,暹羅等地若是要與大梁通商,崖州的潭口渡便是必經之地。
因此,崖州富庶,商業發達,這也引來了水匪的覬覦。
這群水匪遊蕩在海上,憑借水性已毀了許多地方,這次他們聽聞大梁內訌,連皇帝都去了西朗,崖州山高水遠,此次便是絕佳的時機。
因此他們在一個黑夜裡通過潭口渡上岸,先是搶了瓊山縣,並囂張地留下了一封信,上言,五日後會再來,直取崖州都督府。
崖州都督如何能忍,立刻上報了嶺南節度使,可是水匪隻給了他們五日,就算派最快的馬,消息也傳不到京城去,換言而之,此次,需要整個嶺南道,自救。
薑欲晚他們到的時候正是水匪離開的第二天,整個嶺南道人人自危,白日裡街上都沒有人。
薑欲晚便去了節度使府。這任嶺南節度使是薑相的學生,文章做得出色,治民之法更是擅長,偏偏,他是個書生,於軍事上毫無建樹。
薑欲晚到時,林大人正鑽在兵書堆裡,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讀了一輩子的書,此刻卻毫無辦法。
聽聞是恩師的孫女來了,林大人趕忙捋了捋雜亂的胡須,“快請!”
薑欲晚同沈碣進來時便是這樣一副場景,腳步虛浮的林大人臉色蒼白的靠在門邊迎接他們,他臉上帶笑,薑欲晚隻覺得瘮得慌。
待進了屋,椅子上,地上都是書,薑欲晚隨意拾了一本,“兵法?林大人最近在鑽研這個?”
說起這個林大人便委屈,他雙手揣在衣袖裡,也顧不上在場的都有誰了,“薑小姐你不知道,我們崖州昨日遭了水匪了,那水匪狡猾,選在黑夜,好多百姓都在家睡著呢,夢中便被偷了家,這還不算,他們居然大言不慚,直言五日後要搶崖州都督府,我們嶺南道一向於武不通,我連夜派人往各地求助了,可給我們的時間隻有五日啊!如何來得及,我愁得頭發都白了!”
“嶺南道的駐軍呢?”每個州府都是有駐軍的,為的便是這種特殊情況。
“唉。”林大人歎了口氣,“還不是怪我上任節度使,同嶺南駐軍的將軍有了嫌隙,氣得人家將軍提刀要砍他,他立馬揪住此事不放,將嶺南將軍告上了朝廷,第二年那將軍就被撤了職,嶺南有這樣的節度使,還有哪位將軍敢來上任,便一直拖到我任上都沒有新的嶺南將軍。”
說及此處,林大人用力拍桌,“想我嶺南道,風景秀麗,百姓淳樸,美食頗多,為何要遭此劫難啊!”
薑欲晚揚了揚手上的兵法,“所以林大人是在書中找尋對付水匪之法?”
林大人用力嗯了一聲,“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對付水匪之法定是也有的!”
“那大人找到了嗎?”
“還沒。”
薑欲晚歎了口氣,“嶺南道共有多少人馬可供驅使?”
“一百人,隻是大家久未實戰,不知行不行,我已從隔壁劍南道借人了,他們若是腿腳快的話應該能趕上水匪來的日子。”
“若趕不上呢?”薑欲晚問。
“我已選好了新的渡口地址,就在澹州,離崖州不遠的。”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林大人也知道,自己保不住崖州,但嶺南道需要渡口,若事情真到了那個關口,隻能棄了崖州。
薑欲晚沒想到,這便是林大人想到的辦法,“若林大人不嫌棄,我還帶了些人,大人可否先帶我們去崖州看看?”
嶺南道離京城路途遙遠,薑相的死還未傳到林大人耳朵裡,林大人見薑欲晚有意管水匪之事,恨不得現下就將所有東西都扔給她,當夜就命人護送薑欲晚二人去往崖州。
崖州離嶺南節度使府所在的廣州還有些距離,待薑欲晚同沈碣到時,離水匪定下的五日之期不過一日光景。
前來接人的崖州都督黃大人苦著個臉,水匪就要來了,節度使卻隻派了兩人來解決此事,一看就是要放棄他崖州了。
“姑娘你瞧,自從水匪來犯後,我們這兒的百姓人人自危,白日裡都關著家門,商人也不出攤了,還有好大一部分人攜家帶口地去往外地投奔親戚,眼看著我這崖州就要成空城了!”
“投奔親戚?黃大人可否將所有百姓都疏散至附近州府?”沈碣問。
黃大人還沒回話,薑欲晚先開了口,“此法不是長久之計,先不說附近州府能否塞下這些人,若是水匪見無人可搶,拐到了附近州府,損失不是更大?再者,許多年老之人禁不起顛簸,無法離開崖州,很多人的根基就在此處,怎能輕易舍棄?”
黃大人立刻接過話頭,“是吧,我們這的人祖祖輩輩都活在此處,就因水匪就要他們棄了祖宗嗎?曆來隻有天災才逼人拋下一切,背井離鄉,我們崖州明明還是水土豐碩的,我們為何要拋下自己的家園?姑娘,我不知為何節度使大人會派你前來,但你放心,我崖州早已組織了一批民兵,這幾日正練著呢,水匪可怕,但畏畏縮縮更令人不恥!即使豁出我這條命去,我也誓要保衛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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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人,民兵共有多少人?”薑欲晚打斷了義憤填膺的黃大人,這黃大人看似大義凜然,實則不過是怕自己的官位不保,甫一進城,薑欲晚便發現,這崖州大街上雖然時常有人巡邏,但巡邏的衙役懶懶散散,根本不像大難臨頭的樣子,還有這黃大人,也就嘴上說說,實則一點行動也沒有,水匪都要來了,他做得就隻是組織了民兵,其餘舉措一概沒有。
“五十人。”
“那水匪有幾人?”薑欲晚問。
黃大人支支吾吾,“聽說有好幾艘船,瓊山縣的人說大概有百人。”
薑欲晚歎了一口氣,“我們去看看民兵吧。”
這黃大人怕是事發之後連瓊山縣都沒去過,現在所說的都是聽說罷了。
黃大人帶著薑欲晚與沈碣去了城裡的一處空地,果然有一群人在練著。
沈碣瞧了瞧,“這些雖是普通百姓,但體格健壯,黃大人是特意挑選的?”
黃大人搖搖頭,“是我們都督府的一名不良人召集的他們,這位不良人本是北邊參軍的,後來家裡老母親去世,他便脫了軍籍回家來了,我聽說啊,他以前是天,天……”
“天狼軍?”薑欲晚接道。
黃大人用力點頭,“對,就是天狼軍,聽說他本來可以做大官的,奈何他非要返鄉,姑娘也知曉,本朝當官都不能在原籍,他便選擇在都督府做一名不良人,那就是他,他叫郎山。”
順著黃大人的視線望去,郎山正站在最前頭巡視,他目光堅定,的確像是天狼軍出身。
“黃大人,可否叫上這郎大人一起,我們商量一下今晚水匪來犯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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