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為了心中大義,和親西朗,侄女自是佩服的,可這不是我的路。”沈遙說道,沈歸雲固然令她敬佩,可她終究不是沈歸雲,沒法子為了百姓而安分地呆在這小小的西朗。
“姑姑走不通的路,我未必也走不通,姑姑可能不知曉,薑相死後,他的勢力早已歸我所用,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那個位置會是我的。”
沈歸雲不語,隻是自懷中抽出一遝信件,“江南那幫子人最是迂腐,他們怎麼會心甘情願為你所用,不過是拿你當靶子罷了。”
沈遙接了過來,這些信件皆出自於她所認為的心腹,言語間多是對她的不敬,“他們竟然找了那麼多宗室子,可惜啊,挑來挑去都是草包!”
沈遙氣得將這些信件扔在地上,沈歸雲卻撿了起來,“草包又如何,他們巴不得那個位置上坐的是個草包呢,這樣他們便能為所欲為,隻是現在前頭還有世家立著,他們沒法子罷了,人人都唾棄世家所為,可誰不想成為世家,百年榮耀啊,誰不眼饞?”
“我知道,誰沒有私心呢,今日他們能為了利益幫我,來日也能為了己私背叛我,他們要靶子,我也要打手,隻是我沒想到他們是如此看我的。”沈遙氣得不是背叛,而是信中的汙言穢語。
沈遙這番話吊起了沈歸雲的興致,“那若是你成功了,你會如何待他們?”
“本想著留著他們的命,畢竟剛登基便趕儘殺絕,名聲不好,但我現在改主意了,都殺了,一個不留。”
“阿遙,人命不是這樣待的。”沈歸雲發現沈遙似乎對他人的生死漠不關心,這樣的她,很危險。
沈遙驀然想起了寒酥死前說的話,寒酥也要她不殺人,可她不殺,他們就會放過她嗎?
“姑姑倒是對人命珍視了,可姑姑得到什麼回報了嗎?”
沈歸雲想起了西朗的老臣們,“我的對錯,不需要那些人來評判,我隻願對得起百姓就行。”
百姓,烏瑪嗎?烏瑪隻是為了從前沈歸雲隨手一幫便為沈遙擋了刀,徒留她阿爹一人孤零零的在這世上。
“是啊,為了百姓,可惜,我沒有姑姑大義,我做不到。”
沈歸雲知道短短幾句話便要沈遙改變想法是不可能的,“你還年輕,你會明白的。”
“姑姑口中句句都是百姓,大義的,可姑姑並沒有放棄當初的想法吧。”沈遙指了指沈歸雲手中的信件,“這些東西連我都拿不到,姑姑輕易便得了手,這些年姑姑真的隻是安分地呆在西朗嗎?”
“自是不會,我自願和親西朗,是我大義,可大梁那群人並沒有珍惜我做出的犧牲,人人都為了自己鬥,無人在乎百姓,他們的路走錯了,我便插手了。”
沈歸雲轉身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沈遙,“這是這些年為我做事的人的名單,幾十年了,我雖身在西朗,對大梁的事還是知曉的。”
沈遙將信將疑地打開盒子,那裡頭的名單可謂是厚厚一遝,沈遙隨意翻了翻,上到朝廷大員,下到縣衙的不良人,皆是沈歸雲的人。
“這……”
“我有好的名聲,這群人自然願意追隨我,阿遙,有的時候,人要大膽些,試問誰不想做出一番撼天動地的大事業,誰不想名留青史?你在淮南呆了這麼久還沒看透嗎,名聲二字可謂是他們畢生所求。”
“這些人都見識過官場黑暗,他們比任何人都想推翻現在的製度,我給了他們一個機會,不好嗎?”
翻著翻著,沈遙瞧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揚州知府不是薑相的人嗎,怎麼?”
“事事不可隻看表麵,他能是薑相的人,自然也能是我的人。”這些人都是沈歸雲安插在大梁的釘子,一顆釘子或許左右不了高樓的建成,但是無數顆釘子可以。
“薑相這人你也知道,剛愎自用,誰願意永遠跟在他薑家後頭喝湯,泥人也有三分氣性。人啊,久居高處便會忘了自己來時的路。”
策反薑相的人是最容易的,寒窗苦讀為的是光宗耀祖可不是永遠隻能做一個小小的文官。
怨不得當日對付裴家如此順利,沈遙當時還以為薑相從中作梗了,現在想來,背後也有沈歸雲的推波助瀾。
“姑姑告訴我這些是何意?”
“我想同你打個賭。”沈歸雲說出了自己最終的目的,“我年紀大了,延綿了數千年的製度豈是我這短短幾十年可以推翻的?可布置了那麼久,我不甘心,阿遙,我把這些都給你,你可以幫我完成未儘之事嗎?”
沈遙手上的盒子沉甸甸的,“條件是什麼?”
“留在西朗。”
沈遙當即將盒子還給沈歸雲,“不可能,這不是我的家,我也沒有姑姑的大義,我沒法子留在這裡!”
“先彆急著拒絕我,我說了,是同你賭,你留在西朗,試著治理西朗,若你能成功代替我,那你也就能治理大梁了,阿遙,治國並不簡單,一個公主是沒資格學習這些的,我們隻能靠自己慢慢地摸索,我們要讓世人看看,公主也能成為明君。”
“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願或不願都在你。”
這邊沈遙已經平安回來了,可沈確卻剛剛才接到沈遙失蹤的消息。
“阿姐失蹤了!”
西朗有姑姑坐鎮,怎會有人對阿姐下手,除非姑姑也自身難保。
薑欲晚卻覺得蹊蹺,“水匪的事剛解決,公主便在西朗失蹤了?這事一樁接一樁的,像是特意讓陛下到處跑。”
沈確冷靜下來,沒錯,這些日子,他幾乎都在路上度過,在一個地方停留的日子不超過三日。
“阿姐的事先放放,西朗那頭我安插了人,等他們回信,那林大人的事查到了嗎?”
薑欲晚搖搖頭,“他們做得很乾淨,沒留下一點有用的信息,倒是那水匪頭子,關了這些日子,嚇破了膽,今夜再審審便能審出來了。”
“那便好,左不過就那幾個人了,我擔心的是,到底外頭還有多少火銃,對了,沈碣呢,火銃的事他應該比我清楚。”
沈確這才發現沈碣居然不在。
薑欲晚歎了口氣,“那夜有個百姓救了他,對他打擊頗大,這幾日他都獨自一人呆在山上,不過也好,他該長大了。”
喜歡南木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南木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