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無憂一眨不眨地看著李停雲,隻見他微微蹙起眉頭,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奇怪,眼睛卻始終盯著自己不肯放過,看得她全身發毛,心裡有點虛。
狐狸溜圓的眼珠子一轉,裝作敗下陣來,不看他了。
李停雲略有些不可思議。
記憶回溯,竟然對她沒用?他大肆窺探她的過往,卻看到一片空白,就算她意外失去了所有記憶,也不該這麼乾淨,連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有。
況且,隻要是個人,遭遇精神力入侵,必然有所反應,但她卻平靜得很,好似完全不受他人精神力的影響,這一招,對她壓根不起作用!
要麼是她自身靈魂足夠強大,要麼,就是她擁有異於常人的天賦。
李停雲的猜測更傾向於後者。
因為這個女人的修為實在太爛、爛到家了、爛泥扶不上牆!一個強大的靈魂,怎麼可能容忍自己混成這副熊樣,爛到這種地步?!還有她身上那股脂粉的濃香,也已經香得發爛、發臭、令人作嘔!
李停雲一鬆手,就像扔垃圾一樣,把司無憂扔了出去。
人落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勉強停住。
他轉頭問鬼王“這人什麼來曆?”
十王“哎呀呀”歎了一聲,並不忙著回答,上前把司無憂摻扶起來。
“世上竟有人如此不懂得憐香惜玉。”
一直以來保持沉默的薛忍冬突然朝他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梅時雨走回李停雲身邊,低聲問他“方才怎麼回事?”
李停雲搖了下頭,“說不準,有點古怪。”
連他都說不準的事,大概是古怪中的古怪了,梅時雨心想。
十王把司無憂扶起來,司無憂卻推開他,不要他碰,搓了搓身上摔疼的地方,又拍了拍裙子上的臟汙,便像無事發生那樣,一路小跑到李停雲麵前,仰頭看著他。
朗聲問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年方幾何?家住哪裡?可有婚配?”
十王作攙扶狀的兩條胳膊維持原樣沒有放下。
薛忍冬的沉默震耳欲聾,梅時雨比他更甚。
李停雲抱臂站著,沒什麼情緒,獨獨他一個,竟比誰都置身事外。
敷衍道“咱倆不合適。”
司無憂不解“哪裡不合適?”
李停雲“性彆。”
司無憂“???”
事情開始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
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梅時雨恍然大悟,指著司無憂,“原來你是男人?”
莫非這就是李停雲方才所說的“古怪”之處?
男扮女裝,毫無破綻,怎麼不叫“古怪”呢?
簡直太有古怪了!
“你……你這人,真是眉毛底下安倆蛋,隻會眨眼不會看!”
司無憂瞪他一眼,“你給我睜大眼睛,仔細看看!我當然是女人!如假包換的女人!”
說著,就要挺起胸脯、扭起腰肢、拋起媚眼,做出“風情萬種”的姿態。
但,不待她有所動作,李停雲“跨嚓”一下擋在倆人中間。
一張符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進司無憂體內,定住其身形。
回頭看著梅時雨,非常不爽“我說笑話呢,你也當真?”
梅時雨突然意識到,自己才真是鬨了個大笑話,頗覺不好意思,“好吧……原來如此。”
此外,他注意到一個細節。
李停雲用符的習慣,有彆於常人,不是貼在身上,而是拍進體內。
彆人的符,是“外敷”,他的倒好,是“內服”。
而且,他使用的符籙都很詭異,不似普通黃紙朱砂畫就,一旦接觸人體就會消失不見。
簡直防不勝防。
符術與咒術不分家,符籙上鐫刻著咒文,往往代表著某種詛咒。
例如,梅時雨所中的“陰陽咒”,實則就是兩者融合的產物。
李停雲在這方麵造詣高深,與他的煉丹技術相比,一個在山巔,一個在穀底。
不,說在“穀底”,還高看他了,應該是在“海底”,海底兩萬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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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來曆,”李停雲目光掃過鬼王,“彆再讓我問第三遍。”
十王立刻正色道“常言說,英雄不問出處,那美人,又何必打聽來路?難道太極殿殿主廣尋爐鼎,還會挨個問其來曆?來頭不小,就不敢收了?”
梅時雨一聽“爐鼎”二字,麵色就沉了下去。
笑容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李停雲果然喜上眉梢。
“這麼說,她是爐鼎之身?”
這一刻起,他看司無憂的眼神就變了。
從看一坨爛泥、一件垃圾,變成打量一樣上等的祭爐耗材。
“殿主,”薛忍冬看準時機,冒了個泡“她不單是爐鼎,還是絕品爐鼎。屬下此番來地界,正是得到了消息。”
“絕品爐鼎”四個字,瞬間挑動李停雲敏銳的神經。
司無憂察覺他打量自己的目光一變再變,但從始至終都沒把她當作一個“人”來看。
那道“定身符”,直接打進她血肉之軀,是由內而外生效的,她先是感到心跳驟停,血液凝滯,失去了呼吸,然後才發現,四肢都動不了了,身體似紙紮人一般,不受控製地緊緊繃直。
活著的靈魂困於僵死的軀殼,窒息感令她產生瀕死的錯覺,直到符籙失效,方能解脫。
太折磨人了。
司無憂想哭,又哭不出來。
還有,她最擔心的是,時間一長,她身上會不會生出幾塊難看的屍斑?!
一想到有可能毀容,她就比死了還難受。
比起毀掉容貌,她寧願一頭撞死!
“絕、品、爐、鼎?”
李停雲捏住司無憂的下頜骨,居高臨下仔細觀摩,似在鑒定名器之真偽優劣。
一個並不帶有褒貶意的詞,因他森寒的語氣,蒙上一層強烈的、負麵的感情色彩。
梅時雨從中聽出一絲切齒之恨。
卻不知他的恨意從何而來。
搜集爐鼎,不是他一貫的癖好嗎?
太極殿殿主這項“不良愛好”早已人儘皆知。
世上總有心術不正之人想要走捷徑,千方百計尋覓爐鼎與之雙修。
李停雲屬於其中最瘋狂的那一個。
一樣東西,隻要他想要,就沒人能搶得過他,哪怕彆人已經攥在手心了,都能被他從手指縫裡摳走,摳不走,就剁手。
反正,他看上的,都得是他的,他也不挑,有主的、沒主的,他都要。
爐鼎本就罕見,絕品爐鼎更加稀有,這樣一來,他一個人就已經“供不應求”了。
在他喪心病狂地掠奪之下,休想再有第二個人分一杯羹,搞得彆人連歪門邪道都走不成。
不了解內情的,以為他色欲熏心,紛紛祝福他早日儘人亡。
了解一點內情的,才知道他是用活人煉丹,取之儘錙銖,用之如泥沙!
梅時雨以為,絕品爐鼎之於李停雲,無非也是他用來祭爐的耗材罷了。
唯一的特殊之處就在於,這種耗材質量更高,或許有希望拯救一下他稀爛的煉丹技術。
但很遺憾,他以為的,是錯的。
所有人都錯了,錯在想當然。
他們太相信李停雲是個神經病了,就算他用炮彈打螞蟻,也不覺得奇怪。那麼,即使他找遍全天下的爐鼎,都隻為將其送進煉丹爐,再一抔灰端出來,迎風揚了——又有什麼稀奇?
誰能想到,李停雲尋找爐鼎煉丹,重點在於“尋找”,而不在於“煉丹”。
他對“絕品爐鼎”鍥而不舍地追尋,尋的是仇。
血海深仇。
隻因為他這些年找到的“爐鼎”,始終不是他要找的那件“絕品”。
所以,他才把那些沒用的家夥,全都扔進了煉丹爐。
物儘其用而已。
李停雲拿爐鼎活體煉丹,梅時雨說他殘忍,一步一步教他如何走上正道,但梅時雨不會知道,李停雲就算不當著他的麵把那些人燒成灰,也會在背地裡放乾他們的血。
寧可錯殺千萬,絕不放過一個。
幼時,李停雲曾在妖道嘴裡第一次聽到“絕品爐鼎”這個詞。從那時候起,他就把這四個字牢牢記在了心裡。
舊事重提,那個令他痛苦到選擇遺忘的夜晚,在那個夜晚裡發生的所有事,全都繞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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