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綠色光芒漸漸褪去,幾乎填滿整片山穀的血色荊棘仿佛失去了支撐力一般,經過一陣劇烈的抖動之後便開始迅速溶解,不消多時化作無數細小的紅色血沫隨風消失得無影無蹤,僅剩下空氣中殘留的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呼呼”
額上細密的汗珠順著下巴悄然滑落,臉色蒼白如紙的烏諾嘴裡不住地喘著粗氣,顫巍巍地伸出右手往左臉頰輕輕一抹,感受到從皮膚表麵傳來的劇痛同時,視線的餘光緩緩落在了手心上發紫的血漬,微微闔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的遺憾,“結果還是擦傷了啊,到頭來我也真是太不小心了”
“小心”兩字說出,烏諾再也支撐不住,四肢軟綿綿地垂了下去,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頭下腳上從半空中直墜而下,重重地摔在滿目瘡痍的花海之上,發出“咚”的沉悶聲響。
“唔”
喉嚨中仿佛被無數根針刺穿火辣辣的疼痛,令趴倒在地的烏諾忍不住發出一聲沙啞的呻吟。少年死死咬住溢出鮮血的牙關,努力地想要抬起頭來,但這樣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在此時卻顯得格外僵硬,似乎耗儘了他僅存的一點力氣,才抬起一半又隨著“撲通”一聲重新摔回由於血水的侵蝕而變得坑坑窪窪的泥濘之中。
在泥土中傳來的腥臭味充斥著烏諾的鼻腔,刺激得他的胃部不停翻騰痙攣的同時,一件令他記憶猶深的往事又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所謂的惡魔果實覺醒,即是當身心的波長與能力產生共鳴之時,在能力者身上所發生的一種必然現象。”
蜂巢島地底深處,一座彌漫著詭異氣氛的實驗室內,身披白大褂的斯圖西背靠在椅子上優雅地翹著二郎腿,右手托腮,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站在自己正對麵披著黑色長袍的少年,悠然道,“當然,不同種類的惡魔果實,覺醒後帶來的效果也存在著或多或少的差異呢。既然你是超人係的能力者,那麼覺醒後便可以將能力施加到周圍的事物上,並能夠隨意支配比方說,你的分解能力無需觸碰對象也能直接發動。”
“”
聽了她這番話少年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低頭看了看攤開的手掌,遮在鬥篷之下的臉龐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能力還有著更高一層的進步空間。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心裡的想法,斯圖西從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抿了一小口,紅潤的嘴唇旁勾勒起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漫不經心的態度還是像先前那樣沒有絲毫的改變,“話雖如此,一般情況下想要做到果實覺醒可以說得上是難以登天哦,很多能力者花了幾十年時間去刻苦訓練,結果到頭來仍是一無所獲。就算是在這座最強之島上,完成能力覺醒的也不過隻有洛克斯提督一人而已,更何況還從來沒有人證實過呢。”
“從來沒有啊”
仍舊垂著腦袋看著雙手的烏諾低聲囁嚅了一句,然後他抬起頭,看著像是在給自己潑冷水的女人,眼中充滿了無畏的堅決,一字字地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放棄。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事,而是非得去做到不可!”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小男孩嗎?”
斯圖西注視著他認真的表情,一時有些愣怔,過了半晌推了推眼鏡輕輕一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瞞著其他人跑到這個幾乎不為人知的地方,也不明白為什麼你刻意問我如何做到果實覺醒的理由,雖然我是有做過這方麵的研究沒錯啦但身為海賊團內公認的貼心大姐姐,還是有必要給你一些忠告。”
一句話還未說完,她就從椅子上緩緩起身,踱步走到對自己的突然舉動而感到不知所措的少年身前,伸出纖纖玉手輕輕地攀在他的肩膀上,湊到他耳邊柔聲道“目前能夠做到果實覺醒的方法據我所知隻有一個,那就是在瀕臨死亡的絕境中活下來。除了對能力的掌握程度外,超出常人的意誌力也是缺一不可的條件哦。
“不過嘛,我也聽說過有由於無時不刻受到慘痛經曆的刺激而強行激發出覺醒的案例,算是極其罕見的一種情況吧。出於好奇心我暗中費了老大的勁才查到了那些人的資料,最後發現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
說到這裡她故意頓了頓,嫵媚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那是如同小惡魔嘲笑愚蠢的人類一般略帶惡意的壞笑,“全都因為能力使用過度,以致在之後瞬間就筋疲力儘而亡啊!!”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會死在這裡
艱難地從充血的喉嚨中擠出這幾個乾澀字眼的烏諾咬緊牙關,蠕動著身子向前一點點地爬行,在崎嶇不平的地麵上拖出了一道長長的、顫抖的血線,隨著他每一次挪動而逐漸變得稀疏而模糊。
身體像是被抽乾了水分似的渾身無力,渾身骨骼更是和散架了一樣疼痛不已,臉上肌肉帶來的陣陣麻痹感與腰側傷口處錐心刺骨般的劇痛,讓他連抬起頭的力氣也消失得蕩然無存,支撐著他繼續前進的,唯有那份死灰複燃的求生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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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再是強烈的求生欲望也無法改變這具殘破不堪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的事實。
手腳從末端開始變得冰涼與失去知覺,視野中的景象因失血過多而逐漸模糊,意識漸漸下沉,就連附近炮火連天的轟鳴聲也在逐漸遠去。
恍惚間,一幅幅熟悉而難以忘卻的畫麵再一次浮現在他的眼前,宛如昨日黃花,隨著體力的逐漸流失而慢慢變得扭曲不清。
到此為止了嗎好不容易重新對生命燃起了一點希望結果卻逃不開和那個家夥同歸於儘的命運想想還真是夠諷刺呢
像是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烏諾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抹慘然的笑意,緩緩地閉上了雙眼,任由自己的意識逐漸沉淪,最終陷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也就在烏諾腦袋接觸地麵的一瞬間,一道黑影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後方,手裡不知提著一件什麼事物,正朝著已沒有任何反應的少年緩緩靠近。
“咦?”
似乎感受到某種變化的斯圖西陡然抬起頭,仰望著遠處天空一道清晰可見的青色龍卷,轉眼間又在她的視線中消散於無形之中,臉上不由得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就連說話也變得有些結結巴巴,“真的假的那個能力我絕對不會搞錯該不會是?”
話還未說完,一道淩厲的勁氣從身後襲來,斯圖西迅速側身往旁邊一躍,當機立斷抬起手槍射出一連串子彈,將飛身猛撲到她原先站位的一具人偶射得千瘡百孔,被子彈強烈的衝擊力帶得仰麵跌倒在地。
“明明是世界貴族,卻沒什麼教養呢”
整理了一下腦袋上歪了的禮帽的斯圖西抑製不住內心想要發泄的欲望,忍不住指著不遠處被十幾個人偶簇擁在正中間的少女大聲吐槽道,“沒人教過你在彆人在思考問題的時候不要隨意打擾嗎,傀儡小姑娘?!還是說”
“因為那個被你寄予厚望的臭小鬼也沒能達成你的期待,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了呢?”沒等斯圖西說完,旋身一腳將身旁一具人偶的腦袋踹飛出去的古羅莉歐薩就已搶先一步開口,語氣中像是在譏諷,全然不顧被搶先說出接下來的話而火冒三丈的斯圖西衝著自己喋喋不休地抱怨。
臉上已看不出一絲喜悅的莎莉全然不理會她們二人的冷嘲熱諷,隻是緊閉雙眼宛如雕塑般靜靜地佇立在石台之上,頭上的呆毛如同天線般高高豎起,似乎在感應著某種信號。
良久那根呆毛微微一顫,隨即又垂落了下去。同一時間莎莉緩緩睜開眼睛,臉色陰沉得仿佛凝結了一層寒霜,像是自言自語般沉聲道“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氣息,小亞好像真的被乾掉了呢”
說著說著她的語氣似乎變得有些哽咽,到了最後竟乾脆揉著雙眼號啕大哭起來,淚水如瀑布般從她的眼眶中直瀉而下,就好像真的感到很傷心一樣,“嗚哇啊啊啊啊!前腳還信誓旦旦地保證要在這場戰役中讓人家刮目相看,怎麼後腳就被這麼輕鬆地打敗了啊!就算掛了好歹也留下點屍骸什麼的給人家作為紀念品嘛!”
看著她這副近乎傷心欲絕的模樣,斯圖西與古羅莉歐薩非但沒有冒出同情的念頭,反而感到一陣說不出的毛骨悚然。過了半晌向來性子急躁的古羅莉歐薩再也忍受不了對方仿佛永遠也不會停歇的哭聲,不禁化身鯊魚嘴朝著她怒吼“還有完沒完啊!你又不是小孩子到底要哭到什麼時候!既然上了戰場就得做好充分的覺悟啊!”
聽聞此言的莎莉陡然止住了哭泣,態度一下子轉了一百八十度,就像始終夠不著樹上的葡萄而試圖找借口來自我安慰的狐狸一樣,擺了擺右手露出了一臉嫌棄的表情,“算啦算啦,死都死了也沒法去改變些什麼,大不了再找人替補上去就是了,反正那種水準的家夥要多少有多少~倒是你們兩個——”
說到此處她整個人就像是炸毛的小動物似的跳了起來,連頭頂的呆毛也折疊成了橫著的“”形狀,氣急敗壞地指著對麵與她僵持不下的兩名對手質問道,“被人家的招數擊中n次怎麼屁事都沒用啊?!明明就算是巨人族中招也會很快變成人偶的說!”
似乎是越說越氣,莎莉張開右手五指,五根手指尖端凝聚出豆子大小的紫色光球,閃爍著暗淡而詭異的光澤。隨著她右手猛地平推而出,五團光球如子彈般朝著離她最近的斯圖西激射而去。
也許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斯圖西無動於衷地站在原地,似乎已經忘記了躲避,眼睜睜地瞧著那些光團接連擊在自己身上。
說也奇怪,那些光球在與她的身體接觸的一刹那,宛如泥牛入海,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斯圖西依舊神閒氣靜地立在當地,彆說身上出現什麼傷勢了,就連衣服都沒有絲毫的破損。
“怎麼?是不是覺得挺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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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對這一切早有預料的斯圖西朝著氣得不停跺腳的莎莉扮了個鬼臉,旋即戳了戳臉上呈玻璃般亮麗光澤的皮膚,唇角邊勾勒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就在你被那群融化成一灘爛泥的血分身吸引過去的一瞬間,我和那個笨蛋趁機服用了一種名為"濃縮晶球"的藥物,隻要服用一粒便可以讓人體在特定時間內獲得與大海一樣的性質,無論是什麼樣的惡魔果實能力都無法對其產生效果。當然假如是能力者吃下去就會立即脫力倒下。”
說話間她左手緩緩抬起手槍,對準了莎莉那張瞠目結舌的臉龐,眼神閃過一道她以往從未有過的狠辣與嚴肅,一字一句地道“這就是對付你那個能讓觸碰到的對象變成木偶的"傀傀果實",所采用的唯一手段!”
陡然被點破自身能力名字的莎莉微微愣怔了一下,隨即像個沒事人似的撩了撩長發,臉上依然保持著燦爛的笑容,隻是相比過去顯得勉強了些“識彆出人家的果實名字之後很快找到應對措施算你還挺有本事,不過人家好像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們,本人的能力開發隻有"人偶化"一種哦~”
說罷也不見她如何作勢,原本被斯圖西射成馬蜂窩的人偶經過一陣劇烈顫抖後再度爬了起來,張開滿是利刃的大嘴朝著斯圖西毫無防備的後背直撲過去,卻被突然從斜刺裡飛出的一腳踢碎了整個頭顱,再度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這下藥丸的人情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