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詩鶴拎著東西走進屋子,在玄關處脫了鞋,走進廚房,把購買的數包食品,放進小冰箱。隔著窗縫朝對麵看了一眼,然後從廚房走出來,走進洗臉間洗臉。
孟詩鶴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的臉,狠狠地用手揉搓了幾下。
劉簡之真不在乎自己的臉嗎?
孟詩鶴無數次問過自己。
但是她找不到確切答案。
劉簡之從來沒有嫌棄過她的這張臉。孟詩鶴看得出來,劉簡之是全身心地愛著自己的。
想到這裡,孟詩鶴心裡釋然了一些。她站起身,打開了收音機。
仍然沒有“徐州六叔”的呼叫聲。
孟詩鶴走進畫室,用畫筆勾勒出一張劉簡之的滑稽笑臉。
這張臉,像劉簡之,又好像不像。
但孟詩鶴很肯定,三年前,劉簡之的臉,就是這個樣子。
那時的劉簡之相當英武俊俏。
孟詩鶴被自己畫的畫逗笑了。
這天傍晚的時候,劉簡之決定搞一次小的“團建”,帶編輯們去喝咖啡。
“美由紀小姐,你能不能給你哥哥,還有那位平宮少佐打個電話,讓他們倆也一起來參加。”
“什麼時候?”
“就今天。”
“拜托,佐藤君!你聞不到你身上有多臭嗎?我看還是算了吧!你快回去洗澡,不然的話,明天我將拒絕上班。”美由紀說。
劉簡之扯著衣領聞了聞。
“一點都不臭呀!”劉簡之說。
“如果我沒有說錯,你有兩天沒有洗澡了吧?”美由紀說。“就算你執意請我們去喝咖啡,我也會帶頭抵製。再說,我也要回家換衣服。”
“好吧,好吧。”劉簡之說,“我這就回家。”
劉簡之本來想問問美由紀破譯電文的事,又怕引起美由紀的猜疑。
離開辦公室,下了樓梯,走向停車場。
跟大森打過招呼,等大森打開柵欄門,劉簡之一路開車回家。
街道兩邊的景色,似乎跟華北事變之前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人們來去匆匆,商鋪照樣營業,物價基本穩定。
劉簡之知道,這些都隻是表麵現象。
日本政府發聲明宣布大舉向中國增兵,劉簡之沒有看見日本有公開的反對者,而支持者們則群情激昂。
他想起了一個詞軍國主義。
劉簡之把車開到家門口停住。
“佐藤君!”
劉簡之循聲望去,隻見八木太太正快步朝著自己走來。
“有事嗎,八木太太?”劉簡之走下車來。
“我想問一問,”八木太太說“聽說日本要跟中國開戰,是真的嗎?”
“八成是真的。”劉簡之說。
“日本向中國增兵了?”八木太太問。
“是的。”劉簡之說。
“日本什麼時候招兵,你知道嗎?”八木太太一副很急切的樣子。
“暫時還沒有這方麵的消息。”劉簡之說。“隻是通知複員兵暫緩複員。”
“佐藤君,你幫我打聽打聽,我想送我的兩個兒子,八木正一和八木丘垣去中國,幫天皇打仗。”八木太太說。
劉簡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兩眼盯住八木太太的臉,半天說不出話。
“你……不願意?”八木太太問。
“正一和丘垣,不是都還在上大學嗎?”劉簡之問。
“上學重要。但是,幫天皇打仗更重要。”八木太太說。
“打仗是要死人的,八木太太。”劉簡之說,“能不去就彆去吧!”
“那怎麼行?那怎麼行?我們八木家族,誓死效忠天皇。這……這也是八木君生前的遺願。”八木太太因為太過於激動,聲音有些顫抖。
“卡桑!”
隻見八木櫻子背著書包,一邊呼叫母親,一邊歡歡跳跳地跑過來,見到劉簡之,彎腰鞠躬道“佐藤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