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恢複意識時，周圍是一片徹底的黑暗，沒有聲音，沒有形狀，也沒有重量感，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掏空，隻剩下我一個人在孤獨中漂浮。
“這就是你的選擇？”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回蕩在這片虛無中，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
“我在哪裡？”我試探性地問道，但聲音卻在說出口的一瞬間被吞噬，仿佛連回音都無處可尋。
“這裡是你內心深處，那些你不願麵對的真相，全都藏在這裡。”
我的身體僵硬，想要移動卻發現自己像被某種無形的枷鎖束縛住。突然，黑暗中浮現出無數模糊的影像，它們像水中的倒影般飄忽不定，又像一塊塊拚圖碎片，拚湊出一個讓我不願直視的世界。
影像中，是實驗室的場景。
白熾燈下，一個熟悉的身影蜷縮在實驗台上，那是我，或者更確切地說，是我曾經的自己。他身上的白衣染滿了鮮血，雙眼空洞地看著天花板，而那些圍繞著他的科學家則在忙碌地記錄，冷漠地注視著他的痛苦。
“你還記得嗎？這一切都是你開始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是！”我憤怒地吼道，“那不是我的錯！是他們，是那些人強迫我！”
“強迫？”聲音帶著冷笑，“彆再逃避了，張晨。是你選擇了成為他們的試驗品，是你簽下協議，是你將自己交付給了未知。”
“我沒有選擇……”我低聲反駁，語氣中多了一絲顫抖。
“每一步都是你的選擇，隻是你不敢承認罷了。”聲音冷酷地回應道，“回憶起來吧，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場無底深淵的賭局。”
更多的畫麵浮現在眼前實驗室的大廳，滿是灰暗和壓抑的氣息；簽字筆劃過紙麵的聲音；李明猶豫的眼神……
“李明……”我喃喃出聲，突然意識到這些記憶中的人影越來越模糊，就像被時間的洪流衝刷過一樣。他們的麵孔逐漸消失，連名字也仿佛失去了意義。
“他們隻是你的陪襯，張晨。”聲音冰冷地說道，“從頭到尾，你才是唯一的主角。”
四周的影像突然急劇旋轉起來，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撕扯。一道強烈的光從遠處刺破黑暗，將我的身體拉向某個未知的方向。
當光芒散去，我發現自己站在一麵巨大的鏡子前。這麵鏡子並不普通，它沒有倒影，隻有無數的裂紋，像是多次破碎後勉強拚湊在一起。
“這就是你。”聲音變得低沉而緩慢，“一個充滿矛盾和破碎的存在。”
“我不信。”我低聲說，儘管連自己都無法掩飾語氣中的遲疑。
鏡子的表麵開始變化，映出了我的影像。但那不是現在的我，而是一個比現在更年輕、更充滿鬥誌的張晨。他的眼中帶著希望，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諷刺現在的我。
“這……什麼時候的我？”
“那是你還相信自己可以改變世界的模樣。”聲音中帶著諷刺，“你曾經的理想與信念，如今全都成為了枷鎖，鎖住了你的靈魂。”
鏡中的影像開始扭曲，那個年輕的張晨逐漸變成了一個滿麵愁容、神情憔悴的男人。他的眼中不再有希望，隻有無儘的疲憊和絕望。他的嘴唇顫抖著，仿佛在低聲喃喃著什麼。
我下意識地向鏡子靠近，仔細聆聽。
“這一切，都是你的選擇……”鏡中的張晨低聲說道。
“閉嘴！”我怒吼，抬手想要砸碎那麵鏡子，但拳頭卻在接觸到鏡麵的一瞬間停下。那冷冷的觸感讓我意識到，這麵鏡子是不可毀滅的。
“逃避從來都不是答案。”聲音再一次響起，“隻有正視，才能找到出口。”
我深吸了一口氣，逼迫自己平靜下來，凝視著鏡中的自己。那些裂紋像蛛網一樣延伸，但每一道裂痕中似乎都藏著某段被遺忘的記憶。
“如果這就是答案，那就讓我看清楚。”我低聲說道，伸出手按在鏡麵上。
刹那間，鏡子突然迸發出強烈的光芒，無數的碎片化作利刃，向我襲來。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待疼痛的降臨，但卻什麼也沒有發生。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鏡子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古老而沉重的木門。
門上刻滿了複雜的紋路，每一道都像是在訴說一個被隱藏的故事。門縫中透出的光微弱而溫暖，仿佛在召喚著我。
“這就是終點？”我低聲問道。
“終點？”聲音冷笑了一聲，“不，這隻是開始。”
我咬了咬牙，伸手推開那扇門。門後的世界瞬間湧入我的視線，那是一片無垠的荒原，滿是枯萎的草木和破碎的殘骸。在荒原的儘頭，一座孤零零的高塔直插雲霄。
“塔中藏著你尋找的答案。”聲音緩緩說道，“但要到達那裡，你必須先放下你的恐懼與執念。”
我沒有回答，隻是邁開了步伐，向那座高塔走去。每一步都伴隨著無儘的迷茫與恐懼，但我知道，我彆無選擇。
隻有走到儘頭，我才能找到那麵鏡子的真相，以及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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