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越發刺骨，像刀子一樣劃過張晨裸露的皮膚。他的腳步沒有停下，哪怕腳下的土地變得鬆軟滑膩，像是踩在某種不可名狀的生物身上。他低頭看了一眼，土壤變成了一片暗紅色，滲出腥味的液體逐漸浸濕了他的鞋底。
“是血嗎？”張晨喃喃，但隨即搖了搖頭，“不，這不可能……”
他抬起頭，那遙遠的光點依舊頑強地懸掛在遠方。它似乎在引導，又像是在嘲弄，張晨咬緊牙關，繼續向前邁步。
“停下吧。”一聲柔和卻帶著命令意味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像是從虛空中傳來。
張晨猛地回頭，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黑暗中，隻有那地上的血色泥濘和無儘的寂靜。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心中的不安。
“你不該繼續前行。”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仿佛就在他耳邊。
張晨猛地轉身，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道黑影。那黑影身形模糊，看不出具體的輪廓，但卻有一雙眼睛，散發著幽冷的藍光，直直地盯著他。
“你是誰？”張晨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那道影子。
“我？”黑影的聲音像風一樣飄渺，“我隻是一個警告者，一個試圖挽救你的……”
“挽救？”張晨嗤笑一聲，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憊，“你們這些東西，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我的安危了？”
黑影沒有答話，隻是緩緩伸出了一隻手。那手如同枯枝一般，指向張晨身後的路“看清楚你留下了什麼。”
張晨愣了一下，緩緩回過頭。他的視線越過自己的腳下，落在身後那條被黑暗吞噬的道路上。他的心猛地一緊，因為那條路上浮現出了一些模糊的影像。
那是他熟悉的場景醫院的白色走廊，破舊的公寓樓，昏黃燈光下的街道。更遠的地方，他看見了李明的臉，那張臉上浮現的不是曾經的友善，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和失望。
“你害了他們。”黑影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我沒有！”張晨厲聲喊道，但他的雙手卻在微微顫抖。他知道那些影像是真的，那些場景都曾發生過。他閉上眼，試圖驅散這些記憶，但它們像噩夢一樣揮之不去。
“每一步都充滿了謊言，每一個選擇都在加深你的孤獨。”黑影緩緩逼近，聲音變得更為刺耳，“你所追尋的，不過是一場虛妄。”
張晨深吸一口氣，他用力睜開眼睛，狠狠盯著黑影“即便如此，那又怎樣？虛妄也好，真實也罷，我總得找到一個答案。”
“答案？”黑影突然停下，似乎在笑，“你真的相信有答案嗎？這光……”它指了指遠處的光點，“不過是你內心的一點可憐的希望罷了。”
“希望？”張晨喃喃重複著這個詞，他看了一眼遠處的光點，那光點明明看起來微弱，卻像火焰一般在他心中燃燒。
“不管是什麼，我都會繼續走下去。”張晨的聲音變得堅定，他邁開步伐，繞過了黑影，朝著光點走去。
“愚蠢。”黑影的聲音變得冰冷，它的身形開始扭曲，逐漸變成了一團煙霧，最終消失在空氣中。
張晨沒有再回頭。他的腳步越來越快，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周圍的環境逐漸變化，那暗紅的土地變成了灰白色，空氣中不再彌漫腥味，而是多了一絲寒意。他知道自己正在接近什麼，或者說，被某種力量吸引著。
漸漸地，光點變得越來越亮，最終化作了一個小小的圓環，像是一扇門。他站在那扇門前，門後發出的光芒刺得他睜不開眼。
“進去。”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低語，那聲音無比平靜，卻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
張晨伸出手，推開了那扇光門。
刹那間，一種劇烈的刺痛湧上他的全身，像是有無數尖針刺入他的皮膚。他忍不住大聲喊叫，但那聲音很快被光芒吞噬。
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時，眼前的世界已經完全改變。
四周是一片空曠的荒野，地麵如鏡子一般光滑，倒映著無儘的天空。天空中懸浮著無數閃爍的光點，像是星辰，卻又比星辰更加耀眼。
張晨試探性地踏出一步，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世界裡回蕩。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輕盈，甚至有一種隨時會飄起來的錯覺。
“這是……”張晨喃喃道，他環顧四周，試圖找到任何熟悉的標誌，但這片空間完全陌生，仿佛不屬於現實世界。
就在這時，他的麵前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那身影與黑影不同，它純白如光，卻有著清晰的人形輪廓。
“歡迎來到真正的交界地。”那身影開口，聲音平和而有力，“這裡是所有問題的，也是終點。”
張晨的心猛地一顫，他下意識地攥緊拳頭，聲音低沉“那麼，你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嗎？”
白色的身影沒有回答，而是伸出一隻手，指向遠方的一麵巨大鏡子。那鏡子無聲地懸浮在空中，散發著微微的銀光。
“去看看吧。”白色身影說道。
張晨一步步走向那麵鏡子，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他不知道鏡子裡會出現什麼，但他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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