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江湖路遠,幾年不見,彆來無恙啊?”
老疤帶上棒球帽,平靜的眼波裡,看不到半點起伏“想不到赫赫威名的黑金剛,和一個混攤兒的街溜子走到一起,可惜了!”
紮短髻的男子摸著下巴,嗤鼻而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老疤,你不也給陳小三當狗了嗎?英雄末路,終究為了五鬥米而折腰啦……”
“我是當了狗,可我是看家護院的狗……”
老疤哼了一聲“比起與小偷搶食吃的野狗來說,我很知足。”
一聽這話,紮短髻男子的臉色,頓時就灰敗了下來。
這分明是話裡有話,譏諷我就是條喪家之犬嘛,當年我在地下拳場叱吒風雲的時候,他還是個打雜的陪練,沒想到時過境遷,短短幾年,這小子居然成了陳小三的一尊門神。
要不是那次惹了不該惹的人,自己也不至於混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造化弄人啊……
“我的追求很簡單,安身立命,平穩生活,誰願意把自己的頭,掛在褲腰帶上?陳哥給了我一碗飯,我就得保護住這飯碗,要是打了碎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老疤從指頭縫裡彈出一根中華,遞給紮短髻男子“老七,於子濤是陳哥的兄弟,冤有頭債有主,他與潘瘋子的宿怨,他們自己解決……
“如果你非要插一杠子,那也行,不過到時候可不是我這樣和你說話了,陳小三是什麼人,想來你比我更清楚吧?”
獨狼,陳小三。
當年在陽東市蔬菜批發市場,為了一席之地,憑借一把剔骨刀,力戰七八名菜霸和收保護費的地痞。
當他從地上像個血葫蘆一樣站起來的時候,“陳小三”三個字,從籍籍無名到眾人皆知,用了不到半小時。
一人挑動整個黑勢力,不是他的一腔孤勇,而是“不是你乾死我,就是我乾死你”的決絕。
什麼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生死相搏,以命換命,一個字,就是乾!
那些菜霸地痞圖的隻是利益,真要拿命還錢,一個比一個慫。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
陳小三,就是那個不要命的。
“好,他們之間的事情,我不參與。不過……”
紮短髻男子略一沉吟“瘋子上次被姓於的踢飛了一顆牙,這次互挨幾下,也算扯平了,以後各走各路,兩不相乾。”
“你這是要當和事佬嗎?”
老疤嘴角浮起一絲冷意“可據我所知,正是潘瘋子接二連三的挑釁,才會有這麼多的爛事整不乾淨……不如今天一次性抹平了,恰好你也能做個見證。”
紮短髻男子眉頭一擰“怎麼個抹平法?”
老疤兩臂環抱胸前,一臉漠然“那是他們的事,與你我沒有關係。”
“兩個辦法。”
一個聲音突兀地從背後傳出。
兩人扭過頭,看見於子濤拍了拍身上的土,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
被鐵指環打斷鼻梁骨的潘峰,蓬頭垢麵地坐在地上,一聲不吭。
“第一,報警。我隻是著急上廁所,不小心碰了他,就被他連踢帶打一頓揍,還辱沒我給他舔腳趾頭,我反擊完全是正當防衛。”
“第二,私了。大夥可都看見了,他一個踢了十年足球的壯漢,把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當皮球踢,我的肚子能好受嗎?眼睛被他搗成了熊貓眼,左腿膝蓋也可能骨裂……我要再不還手,恐怕餘生都得和輪椅綁一塊兒了……”
於子濤捂著眼睛,半瘸著腿,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
“大家夥兒,良心都是肉長的……我沒指望誰能見義勇為,但我希望在警察來了以後,你們能客觀公正地敘述事情的起因和過程,誰對誰錯,自有公論。”
於子濤的一番話,博得了很多人的同情,有兩個婦女站出來,表示願意把自己看到的,說給警察。
還有人跑到臨街的小藥店,買來紅花油,要給於子濤擦傷。
滿臉橫肉的潘峰,卻遭到了眾人的唾棄,而被冷落一旁。
同情弱者,向來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怎麼私了?”
紮短髻男子冷眼看向於子濤。
於子濤揉了揉肚子,嘴角下壓“大家夥兒如果有耐心,請聽聽我和姓潘的成年舊事。”
他擦去嘴角的血絲,麵向圍觀的眾人。
“十年前,姓潘的就是個校霸,不是把球踢到彆人臉上,就是借機調戲校花……有一次好巧不巧,這球就飛到了我臉上,姓潘的不僅不道歉,還威脅要收拾我……
“我呢,就是個不起眼的小透明,因為擋了他的好事,就被他尋機報複。反正自己啥都沒有,就是有一顆不怕死的心。既然你要乾我,那就來吧,我等著你……
“我給書包裡塞了半截磚頭,每天背著上學放學,目的隻有一個,隻要你動我一下,我就掄起書包給你開個瓢,弄不死你,也得叫你知道疼……”
於子濤咳了咳嗓子,像講故事一樣徐徐道來。
“後來不知道啥原因,姓潘的慫了,沒有來找茬……我以為這件事就此揭過,沒想到年前在路上偶遇,姓潘的對我罵罵咧咧,一副舊怨重提的架勢……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年前我在老孟家吃麵皮,姓潘的突然跑過來嘰嘰歪歪,還動手動腳,說十年前他丟了麵子,今兒非得找回場子不可!原來這十年裡,他一直對當年的事耿耿於懷……”
“巧了,這十年裡,那一記足球狠抽在臉上的疼痛,讓我記憶猶新!既然你找上門了,我也得以禮相迎,甭他媽廢話,就是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