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眸時,紀阮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語氣帶著孤注一擲的堅定,剛剛虛弱的聲調也漸漸穩了下來。
“紀總,這件事是我的錯,是我當初逼著蔣厭去會所的,就是因為嫉妒他什麼都做的比我好,但這些事不是我爆出去的,我發誓,我沒有必要去傷害公司的利益。”
正經的連稱呼都變得官方。
紀阮臉上的神色極其認真嚴肅,和平時的他不太一樣。
雖然他冷靜的分析條理清晰,但那種毫不猶豫的承認卻更讓紀玲火大,臉上的皺紋都不自覺深了幾道。
她咬著牙字字頓頓,
“紀阮,你可真是紀家的好孩子,你這是想毀了紀家!?”
“姑姑,這件事要不然交給我負責吧,我一定能查出幕後黑手。”
他微不可察地歎息了一聲,出聲攬下這件事時,幾乎用儘了自己渾身全部的勇氣。
輿情的發酵太快,幾乎沒給紀阮思考的時間,他心裡沒底,但總覺得這樣做才是對的。
紀玲沒說話。
窗外的月色繚繞,有些淒清,映在中年女人身後,顯得有些滄桑。
沉默了幾秒後,她才緩緩出聲。
“這件事輪不到你管,公司會妥善處理,紀阮,你先出去,我有話單獨跟蔣厭聊聊。”
肅穆緊張的氛圍被打破。
紀阮猶豫不決地看著身旁的蔣厭。
又氣又急。
卻無計可施,隻能聽從紀玲的命令,在助理的引領下,走到辦公室旁邊那間頂層會客廳裡等待最終的判決。
他坐在會客廳長長的桌子儘頭,助理給他接了杯熱水就離開了。
空蕩蕩的大廳就隻剩下他一個。
時間在焦慮中過得極度緩慢。
安靜卻能在時間裡撫平短暫湧上腦海的急躁。
紀阮漸漸冷靜下來,從外套口袋裡掏出手機,一條條翻看著底下熱度不減的評論。
心比早春帶著冬意的風還要涼上幾分。
無非就是分成了兩撥,謾罵蔣厭的,和謾罵他的。
而與此同時,總裁辦公室裡也在上演著針鋒相對的戲碼。
支開了紀阮。
中年女人明顯鬆了口氣,目光凜冽地望向站在麵前的男人,利落乾脆的聲線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安撫。
“蔣厭,你在紀家幾年了?”
沒了那人的身影,蔣厭才抬眸,眼底的淡漠悉數被頭頂的白熾燈映照著。
渾身的清冷疏離被照的清清楚楚。
“十五年。”
“那已經很久了,比我這個親姑姑呆在他身邊的時間還要久,蔣厭啊,你討厭紀阮嗎?”
紀玲是享譽國內外設計界與娛樂圈的女大佬,手下的一線國際影星不在少數,能帶動那麼多大牌藝人,不可能沒有手段。
蔣厭心中冷笑。
不可否認的,她的確讓他猶豫了。
討厭嗎?
應該是討厭的。
不,更確切來說,是恨的。
剛冒出這個念頭,那張乖巧委屈的臉忽然浮現,在腦海中無限放大。
他又猶豫了,乖乖聽話哄他開心的紀阮,有些順眼,甚至讓他有些舍不得殺了他。
恨還是恨的。
蔣厭想著,如果紀阮能一直這樣聽話,哪怕裝乖也好,那他就可以暫時把恨意寄托在從前的他身上。
暫且留著現在的他。
心中的掙紮猶豫沒過太久,也沒顯在明麵上,蔣厭的眸光依舊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