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翠萍見事情了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她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陪著笑把眾人送出去。
身後的喜房傳來吱呀的關門聲,她插著腰回頭,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呸!小狐媚子!讓你先得意一個晚上,明天有你好看的!”
她今天坐在地上哭,顧野竟然也不管她,滿眼都是江雪那個妖媚東西,難不成,她養了那麼多年的兒子都是給江雪養的嗎!
“你們兩個皮又緊了是不是!這麼多東西都等著老娘收拾啊!”
陳翠萍看著老二老三家的媳婦窩在角落,心裡的火冒了三丈高,剛才她倒在地上連個扶的人都沒有,她們兩個倒是坐得穩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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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野把門關上,隔絕了陳翠萍的摔摔打打。
他剛回頭,就見江雪已經坐在炕上,正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出神。
“咳,今天你想怎麼睡,要是你沒想好,我打地鋪也是可以的…”
男人扭頭不敢看她,抬手就要去翻鬥櫃裡的被褥。
“你不想嗎?”
小姑娘嬌媚的聲音從身後柔柔傳來,顧野隻覺得下腹突然火熱得嚇人。
他僵著身子不敢回頭,聲音裡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
“你不要鬨,我知道你不願意嫁給我,剛才隻是為了維護我的體麵在演戲,我很感激。”
“但是如果你要拿這件事算計我,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江雪驚愕抬頭,男人怎麼會這麼想!
她今天在眾人麵前那麼說話,不就是變相承認自己心裡有他了嗎?為什麼男人還是不相信呢!
江雪急得從炕上跳下來,“你怎麼能不信我呢?我現在是真的想要和你過日子的啊!”
顧野冷笑著回頭,“我為什麼不相信你?你還記得,當初你說有話跟我說,把我約到後山後,你乾了什麼嗎?”
江雪聽見這話,小嘴張了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初,她和趙婉婉打賭,賭顧野會不會什麼事都願意為了她乾。
她把顧野半夜約到後山,等顧野來了後,又讓幾個男知青把他套頭打了一段。
她還在旁邊罵,罵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給她提鞋都不配!
顧野盯著江雪忽白忽紅的臉色,苦笑道,“你想起來了?”
他把被褥鋪在地上的草席上,徑直躺了下來,闔眼道,
“雖然我不聰明,但同樣的坑我也不會跳兩次,彆說了,睡吧!”
江雪原先一顆羞怯的心裡此刻盈滿了愧疚,是啊,顧野現在這樣,都是因為她之前做的孽。
她有什麼立場要求他,立馬和她冰釋前嫌呢?
江雪起身吹滅了燭火,和衣在床上躺下。
她在夜色中直直地盯著房頂上的木梁,她不急,她和顧野的日子還長,她總歸能等到顧野打開心扉接受她的那一天。
等旁邊傳來小姑娘平穩的呼吸聲,顧野才睜開眼睛。
他坐起身子,看向被子裡裹著的小小一團。
他不知道江雪今天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想要相信,但他卻不敢相信。
今天的江雪太過反常,她說了很多維護他的話,也做了很多維護他的事。
他心裡是感動的,但這份感動,並不能升華成信任。
能這樣和江雪待在一個屋子裡,能這樣遠遠地看著她,能占著她男人的名頭,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其他的,不是他能奢望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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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江雪被門外傳來的咣當聲驚醒,她扭頭往地上看,地上乾乾淨淨,顧野的被褥早就被收起來了。
還不等她坐起身,陳翠萍的叫罵就從門外傳來。
“哪裡來的賤骨頭,睡到現在還不起來!全家人都等著你做飯呢!難道要讓老少爺們兒都餓著肚子去上工嗎!”
陳翠萍高聲罵著還不儘興,又甩手狠狠地把搪瓷盆摔在地上,發出的巨響把隔壁劉嬸家剛出生的小孫子驚醒,哇哇大哭起來。
劉嬸氣不過,隔著牆罵道,“陳翠萍!你一大早發什麼癲!要把老娘的金孫嚇出個好歹,老娘扒了你的皮!”
陳翠萍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她早就記恨隔壁劉家的兒媳婦一次就生了個帶把兒的,不像自家老二老三接連生了兩個賤皮子。
“我呸!就你們家孫子,哭聲比貓叫還輕,誰知道養不養的活!”
劉嬸聞言,氣得把自家積了三天的潲水一股腦兒潑在顧家門前。
她剛要再罵,卻被剛哄好孩子的兒媳婦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