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不易第一次仔細地打量這間陰森恐怖的地牢。
這裡光線昏暗且潮濕不堪,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黴味。微弱的燈火搖曳閃爍,照亮之處才勉強顯現出幾抹溫暖的色調,而其他地方則統統隱匿於無儘的黑暗之中。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這個密不透風的空間,除了一張木床、一把椅子以及一個躺椅之外,就隻剩下一張小小的桌子孤零零地擺在那裡。
當陳不易的視線落在那張桌子上時,心中不禁一緊——因為上麵赫然擺放著那條曾經讓他飽受折磨的鞭子,還有一盒粗糙的粗鹽。
僅僅隻是看到這兩樣東西,陳不易身上那些尚未愈合的傷口便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仿佛又感受到了皮開肉綻的痛楚。
而在地牢中央最為顯眼的位置,則矗立著兩根粗壯的柱子。每根柱子的上下兩端分彆固定著兩根沉重的鐵鏈,那巨大的絞盤則隱藏在昏暗的牆壁之後若隱若現。鐵鏈如同沉睡中的巨蟒一般,沉甸甸地垂落在冰冷的地麵上,每當晃動時,都會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屬摩擦聲。
陳不易的耳邊似乎依然能夠清晰地聽見那鐵鏈相互碰撞所產生的清脆響聲,這聲音仿佛是來自地獄深處的噫語,令他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地牢的門忽然被推開,王遷地走了進來。當他看到陳不易的雙眼已經恢複了些許神采,心中不由得暗自感歎到底還是年輕人,身體恢複得就是快!
王遷手裡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飯菜,快步走到陳不易麵前,將其向前遞去。
陳不易卻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不想吃東西。王遷見狀,急忙壓低聲音說道“公子,您要是不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怎麼有力氣從這裡逃出去?萬一被人發現我們的計劃可就壞了!不管怎樣,多少吃一點吧!”說罷,他再次將飯菜往陳不易麵前送了送。
王遷凝視著陳不易那雙被憂鬱所籠罩的眼眸,那深沉的哀傷仿佛化作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疼痛。
"我想休息。"陳不易麵無表情地吐出這幾個毫無溫度的字眼後,便緩緩閉上雙眼,似乎將整個世界都隔絕在了外麵,再也不願去理會周圍發生的一切事情。
當拓拔筱歸來的時候,他的目光迅速掃視了一眼桌上那些沒有被動過的食物,心中不由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在此之前,一名暗衛前來向他稟報,說是王遷在這兩日鬼鬼祟祟,一直在暗中打聽府中的各種情況。
拓拔筱略微思索片刻之後,暗自揣測想必這些都是陳不易授意他去做的,就憑那個貪生怕死的家夥,諒他也絕對沒這個膽量敢如此行事。自己曾以為他在找機會逃。不過,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拓拔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那個正安然酣睡的陳不易。
他的目光如水般溫柔,輕輕地落在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上。隻見陳不易的胸膛隨著呼吸緩緩起伏,每一次呼氣和吸氣都是那麼平穩、輕緩且綿長,讓他覺得仿佛時間都在此刻靜止了下來。
伴隨著陳不易每一次輕柔的呼氣,一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甜香氣息悄然彌漫在了空氣之中。這股獨特的味道猶如春天裡綻放的花朵所散發出的芬芳,沁人心脾,令人陶醉不已。
拓拔筱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氣,想要將這美妙的香氣儘數吸入鼻中,感受它帶來的那份愉悅與寧靜。
拓拔筱就這樣默默地守候在陳不易身旁,等待著他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然而,時光一分一秒地流逝,陳不易卻始終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終於,按捺不住心中親近之情的拓拔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下陳不易的臉頰。刹那間,他感覺到他的肌膚微微發燙,一種異樣的溫熱透過指尖傳遞到了自己的手上。
緊接著,拓拔筱又試探性地摸了摸陳不易的額頭,果然如他所料,那裡滾燙得厲害。他的心猛地一緊,急忙伸手拉開陳不易的領口,想要查看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如此高熱不退。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陳不易鎖骨處的傷口時,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原本應該逐漸愈合的傷口此時竟然已經發炎,呈現出一片蒼白之色,而且還有些許膿液從中滲出。湊近一些,能夠聞到那股濃烈刺鼻的膿腥味。
拓拔筱二話不說,立刻起身去取來清水和藥棉,準備親自為陳不易清理傷口。他動作輕柔地用蘸濕的藥棉擦拭著傷口周圍的膿血,然後小心翼翼地按壓傷口邊緣,試圖將裡麵淤積的膿液排擠出來。
一陣劇痛襲來,原本處於昏睡狀態中的陳不易突然睜開雙眼,痛苦地呻吟出聲。
拓拔筱被嚇了一跳,但很快便回過神來。映入眼簾的是陳不易那張因疼痛而扭曲的麵容,原本就略帶倦意的臉上此刻更是增添了三分病容,看上去無比憔悴虛弱。然而,就是這樣一副模樣,卻讓拓拔筱看得眼睛發直,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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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筱內心深處某種原始的欲望瞬間被點燃。他像是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開始對陳不易展開瘋狂的“侵略”。
陳不易雖然身體極度不適,但意識還算清醒,麵對拓拔筱突如其來的舉動,他本能地奮起抵抗。
兩人之間的力量懸殊使得這場爭鬥顯得異常心塞,陳不易的反抗不僅未能阻止拓拔筱的行為,反而令他愈發興奮起來,手下的動作也漸漸變得不分輕重……
結果他的身軀上,除了密密麻麻、縱橫交錯遍布全身的咬痕與抓痕之外,更有著無數處青紫色的淤傷,有些嚴重之處甚至已青黑成一片,看上去怵目驚心。
僅僅是這一身傷痕累累,便足以讓人癱倒在床上無法起身,而在此般狀況之下,傷者竟然還連續絕食五日之久,加之傷口發炎導致身體發燒,所有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使得陳不易的生命猶如風中殘燭,命懸一線。
拓拔筱清醒之後,緊緊地抱著昏迷中的陳不易,無法抑製住那不由自主的顫抖。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而下,滴落在陳不易的身上,帶著無儘的悔恨與痛苦。
這一刻,拓拔筱開始對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產生深深地質疑,並不斷向後退縮。他終於感到害怕了,害怕深愛著的阿易會永遠離他而去,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無法看到他的身影。
時光悄然流逝,就在陳不易再次睜開雙眼之際,外麵的天色已然到了四更時分。借著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拓拔筱正俯身趴在床邊,發出綿長而均勻的鼻息聲,顯然已經熟睡過去。
然而此刻的陳不易身旁並沒有什麼趁手的工具或武器,無奈之下,他隻能嘗試著用肘部去擊打拓拔筱,希望能將其擊昏從而脫身。但他沒有想到,以自己那虛弱的身體,居然成功地將拓拔筱給打醒了。
被痛醒後的拓拔筱先是滿臉怒容,但轉瞬之間,心中那份難以割舍的情感又再度湧上心頭,令他情不自禁地撲向陳不易。
於是,兩人瞬間又糾纏扭打在了一起。不過從實際情況來看,這場所謂的“扭打”實際上完全就是單方麵的碾壓。
王遷站在門外,心中忐忑不安地聆聽著屋內傳來的細微聲響。憑借多年的經驗和敏銳的直覺,他猜測屋裡很有可能再次發生了激烈的爭鬥。想到這裡,他的心瞬間被焦慮所占據,開始在門前焦躁地來回踱步。
不是說好要舍命陪君子!現在不正是時候!
王遷暗暗給自己鼓勁,一股熱血湧上心頭,恨不得立刻衝進屋去將那該死的拓跋筱暴揍一頓。
然而,這個衝動的念頭剛剛升起時,另一個擔憂卻如潮水般湧來就算真的進去了,把拓跋筱打死了又怎樣呢?接下來該如何收場?如果隻是給個痛快還好,萬一讓自己遭受無儘的折磨……不行不行,我可禁不起這樣的痛苦啊!
每當回想起陳不易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王遷就感到一陣揪心的疼痛。他深知自己的意誌不像陳不易那般堅強,對於挨打和承受劇痛,實在沒有太多的信心。
就在這時,屋內突然變得異常安靜,仿佛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王遷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轉身離開。
罷了!王遷長歎一聲,自慰著這輩子也就如此血氣方剛一次,也不枉來人世走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