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喜寶起床清醒了會兒,就開始幫著家裡整理東西。
雖說趙家愛樸素,但是不可避免的,好東西越來越多,哪怕自己不買,也有的是人送來些稀奇玩意兒。
她挑挑揀揀出兩份禮來,一份給靖安王府備上,另一份準備與孫景熙去隔壁摘枇杷的時候,送予鄰居。
昨日她叫素華出去打聽了一番,靖安世子的外祖家是原是禮部尚書,後退下來了,便於這宅中養老,最風光的時候,可與司馬家分庭抗禮,不分上下。
帝王重用司馬家,但是最高的禮官職位要叫彆人來做,謂之製衡之道。帝師歸鄉後,司馬家江河日下,如今想儘辦法才出了個司馬文和,做了禮部侍郎。
喜寶斟酌著對方的喜好來備禮。
這些事情她都是獨立去做的,從未叫爹娘插手過,李叔說是鍛煉她,有時候家中打點,與當地官員交涉行方便時,都要送禮。
做生意講究個和氣生財,若是強硬的指使官員給自己行方便,哪怕是皇上欽點的皇商,他們也會埋下隱患。
她沒辦法像李叔那樣圓滑,一開始喜寶隻會叫人送銀子,後來發現,由於大朝國抓貪官抓的嚴,當地的官頗有靈性,送銀子送不出去,李叔就教著自己送字畫,送瓷器,送玉石,往吃食套盒裡麵塞銀票。
隨著收下的人越來越多,喜寶愈發的得心應手。
再後來發現,叫明麵上的人與管事兒的吃喝玩樂打好交情,有時候不用花太多錢就能解決問題。
李叔說,這是個人情冷暖的人間,等喜寶再大一點,就能自己跟他們打交道了。
不過,顯然素華姐姐與淩霜姐姐這方麵比自己更有經驗,喜寶就把上下打點的事情交給了她們。
她整天又是念書,又是學做生意,又是學藥學的,喜寶都覺得自己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幾個人用了。
阿財說,看到自己這樣,連驢見了都要滴幾滴鱷魚的眼淚。
喜寶想了想,既不是求人辦事,也不是貪圖人的便利,那就隻講個禮節,不空手上門就好。
老人家比較講究養生之道,喜寶配置了些藥茶,又帶了幾瓶長生軒的玫瑰露,貴價香皂,想了想,又添了些商隊送來的牛肉乾。
就算是權貴,也不能說吃牛就吃牛的!
家產大了,家中添置了很多下人,但是喜寶還是喜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她把東西放到門房那裡,就又溜溜達達的去了後花園放空了。
她在想李修了,也不知道小修哥哥在乾嘛,按理說,昨日是休沐日,可是李修並沒有來找她。
她猶豫著去不去找李修時,孫景熙已經上門了。
“趙喜!”他身後跟著一個高大又有些瘦弱的男人,正低垂著眉眼,寸步不離的跟在孫景熙身後。
家中的小丫鬟也急急地追過來“小姐世子他"世子的步子太快了,說了小姐在花園,他就哼哧哼哧的往前走,她快步跟也沒跟上,就沒來得及稟報小姐。
她會被蘇管事罵的,小丫鬟欲哭無淚。
“無妨,你去把我規整好的東西拿來。”
“是。”小丫鬟領命退下了。
“好啊你,你既與我爹相識,怎的還瞞著我,不跟我說。”嘴上這樣講,但孫景熙臉卻絲毫不帶惱,少年人笑嘻嘻的,雙眼明亮,親近的往喜寶麵前湊。
“世子。”見自家小主子不值錢的樣子,身後的侍衛歎一口氣,扯住孫景熙背後的衣服一拉,又給拉了回來,像拉惦記著彆人手裡吃食的小狗。
喜寶好奇,孫景熙好歹是世子,眼前的人竟然敢對世子這樣隨意,便抬頭去尋他的臉。
那人背著光,看不太清楚麵容,喜寶眯起眼睛細看。
“阿榆叔!!”喜寶叫起來。
“一彆四年,喜寶小姐彆來無恙。”阿榆麵上也帶笑,微微頷首。
他看上去憔悴了許多,似是生了病,不複以前的風采,那雙小孩害怕的陰鬱的眼睛凹陷下去,眼神都變得溫順了起來。
喜寶詫異,伸手就拉住阿榆的手腕,給他探起脈來。
“阿榆叔你”
阿榆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多言。
喜寶便放下手,不再出聲。阿榆叔是身中奇毒,身體被拖垮了,看來靖安王爺徹查貪官之事,並不順利,不然四年了,都沒聽到有個結果。
三人之間一時沉默,隻留孫景熙一人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怎麼誰都認得?你還會看病?阿榆叔怎麼了?”孫景熙疑惑地看著喜寶。
喜寶不知道該不該說,阿榆叔不叫說,說明孫景熙還不知道。
她覺得還是謹慎點比較好,清脆反問道“你方才說王爺之事,王爺可曾提起我來?”
見喜寶兩丸瞳仁似葡萄,烏溜溜的看著自己,孫景熙就不自覺的腆著一張紅撲撲的俊臉,又想往前湊。
“我爹說以前辦公務的時候去過江中一帶,你家款待了他。還說你當時還是個小童,如今不知道什麼樣子,叫你得空去府上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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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該去拜訪黃王爺的。”她剛想叫黃叔,又給咽了下去,改成了王爺。
當時靖安王爺說自己姓黃,他們就整天黃叔黃叔的叫著,黃叔也樂嗬嗬的在鄉野間陪他們嬉鬨。
如今到了京城,鄉野間的黃叔搖身一變,變成了當今一母同胞,在京城赫赫有名的王爺,再叫黃叔顯得有些不莊重了。
孫景熙沒聽清,隻當喜寶應下了,開心的問道“你家江中的?江中好玩嗎?”
還不等喜寶回答,他就停了一下,開始打量起喜寶,上下打量了好幾次,看的連心大的喜寶都懷疑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了,他才開口
“說好的今日隨我摘枇杷,你怎的還不梳洗裝扮?”
喜寶
“摘枇杷要裝扮做什麼,戴一堆東西給看,給枇杷看,還是給枇杷樹看?”喜寶聞言,放鬆下來,她還以為什麼事兒呢,就這點小事。
她今日穿了件鼠鼻紅衣衫,其他的首飾沒戴,隻手腕子上被素華套了個青玉鐲子,襯得手像雪一樣,白的晃眼。
自從來了京城,淩霜姐姐還有素華姐姐就不許她穿深色的衣服了,說她這年紀得打扮的鮮亮。
但是喜寶嫌首飾重,她們就隻好往麵料上下功夫了。
喜寶的衣料多是錦緞,明暗交織,陰晴圓缺下,麵料上的花影各不相同,哪怕什麼首飾都不戴,也曉得此女家境不凡。
不過
“你若是覺得我穿的不好看,那你就等上我一等,我梳洗打扮了再走。”
她不太懂京城的規矩,不過世子既然這樣說了,想來也是不合規矩的吧?
自入京以來,素華姐姐也老說自己打扮的太素淨,怕出去被人欺負,通常都會強硬的給自己掛上一個看起來很貴的東西,比如上次的紅寶石纏枝金項圈。
正好她還想去找小修哥哥呢,李叔說小修哥哥休沐日還要去國子監值班的。
她都想好了,打扮好之後去珍湘園提溜些飯食,午食跟小修哥哥一起用。
“哎哎哎,不用,我就這樣一說,你現在這樣”
“就很好”孫景熙聲如蚊哼。
喜寶不知道孫景熙為何老扭扭捏捏的,一點世子的氣勢都沒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當真?”
“嗯!”
“阿榆叔?”喜寶看向微笑的男人,見阿榆點頭,便自信滿滿的挺起胸脯,揚眉道“那走吧。”
阿榆眼角笑意蕩起漣漪,搖搖頭,這女娃真是一點沒變。
此時正好小丫鬟捧著禮物來了,手中捧著一個個禮盒,跟在喜寶身後。
四人就這樣離了趙家,去了隔壁。
孫景熙的外祖家姓陳,府邸格外華美,比喜寶家規格要大很多,擺設建造也更講究。
“我不用去拜訪嗎?”喜寶納悶兒,一般他們去一戶人家,都是要先拜訪主人家的。
孫景熙道“不用,我外祖喜歡清靜,咱們自玩兒自的就好。”
喜寶聞言也不再多言,隻把禮物交給陳家下人,便跟孫景熙拿著籃子去摘枇杷了。
陳府的枇杷樹又高又大,孫景熙屏退身旁的下人,想要自己上樹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