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寶騎了馬,往珍湘園走,長街上,陽光灑在石板路上,反射出點點暖光。街道兩旁的商鋪已經開始營業,熱鬨聲此起彼伏。
她手裡的食盒輕輕晃動,與金雲的馬具碰撞,在她腿邊叮叮作響,喜寶哼著曲子,心情頗好的想著一會兒點什麼菜。
金雲是西域的戰馬,被養的溜光水滑,金色的皮毛若絲綢般亮,實在是打眼,不管路過什麼地方,都會被人多瞧幾眼,爾後讚歎這是何等神駒。
大朝國不可當街縱馬,喜寶隻能慢慢的騎著去,也是講究女子不得拋頭露麵的說法,大朝國男子習慣騎馬,而女子慣坐馬車。
像喜寶這樣大搖大擺的騎著豪馬,穿戴富貴,毫不在意的走在街上的女子,極其少見,自然引了無數人的眼球。
不少男子都暗暗打量,但是看著喜寶冷著一張臉,不好惹的樣子,隻能暗自交換個眼神,互相露出個不體麵的笑來。
珍湘園,二樓雅間。
“這是誰家的小姐,好生瀟灑。”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
另一女則皺眉冷聲道“拋頭露麵,成何體統。”
那清麗的女聲道“長姐,你也太古板了,你瞧,這小娘子多好看,不知是誰家的人物。”
“你若是把這心思放在課業上,倒也不見得會被夫子打手心。”
“哎呀~!長姐!”清麗少女聞言,嗔怒的看向戴著麵紗的冷淡女子,索性賭氣的轉過頭,直接趴在窗戶上,朝著喜寶喊。
“小娘子!小娘子!”
喜寶順聲望去,見一清秀少女,蜜色皮膚,高鼻深眸,有些異域胡人的長相,她趴在窗戶前,笑眯眯的朝著自己招手。
喜寶勒馬定住,疑惑的看過去。
那少女見喜寶露出的臉蛋,笑的更歡了。
“小娘子,上來玩兒呀!”樣子活像個登徒子。
“鈴!”身後傳來忍無可忍的怒聲,少女依舊我行我素,朝著喜寶挑挑眉毛,希望看到喜寶害羞的樣子。
喜寶卻不如她所想,隻衝少女勾了勾唇,翻身下馬。
喜寶或許是繼承了父輩的基因,十三歲便已經身材修長勻稱,相比同齡人更顯高挑。
“哇~!長姐,這這小娘子好攢勁啊!”
珍湘園的管事遠遠見到喜寶,立馬笑著迎出來,彎腰行禮道“小姐。”
“嗯,顧叔。”
喜寶把韁繩遞給他,輕聲囑咐道“金雲不怎麼挑食,但是水一定要乾淨,彆喂豆子,她愛吃苜蓿草,喂最好的,發潮了的她不愛吃,豆粕餅少喂些,今日我出門匆忙,未來得及喂她,若是有蘋果,勞煩給她吃半個。”
顧管事點頭哈腰,一一應下。
說罷,喜寶邁步進去。
管事牽著明顯不耐煩的金雲,討好的道“祖宗嘞,咱們吃飯去吧?”
珍湘園室內環境不可謂不好,名家字畫,假山流水,青竹花草一應俱全,還不到午時,堂間就坐了不少人。
有不少人見喜寶年紀小,容貌驚人,卻隻身前來,都暗暗留意揣測,京城就那麼大點地兒,一磚頭下來能砸死八個皇親國戚,誰家的姑娘能有如此氣度,看穿衣打扮,也不同凡響。
喜寶一手拿食盒,一手執馬鞭,無視周圍打量的眼光,看到熟悉的小二迎上來,便詢問道“大嫂呢?”
小二年紀不大,活潑機靈,喜寶來用飯時,老是與她嘻嘻哈哈的逗趣兒。
他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當家的在後廚親自掌勺呢,來了好大一大人。”
“哦?”喜寶八卦,眼睛不動聲色的掃了一圈,沒瞧出哪位是大人。
小二見狀,用嘴巴往角落一偏,臉上作了個滑稽的表情,逗得喜寶忍不住彎起了眉眼,他自己也跟著咧著嘴撓頭笑。
趙小姐笑起來真好看,人又和善,還喜歡給他們漲月錢,在他看來,全京城所有的女子加起來,都不如趙小姐一根兒手指頭。
正當他與喜寶聊著最近聽到的趣事八卦的時候,忽然腦後一疼,“啪”的一聲腦袋被人拍了一下。
小二疼的呲牙咧嘴,他回頭一瞪,見是店裡的管事,頓時萎了下來。
“原來在這兒偷懶,還不快去招呼客人去。”管事板著臉,但語氣中卻帶著些許無奈。
“是”小二垂頭喪氣,朝著喜寶做了個鬼臉,做出個下次細聊的表情,然後一溜小跑遁了。
“教您見笑了,小姐可要二樓雅間去?”管事笑眯眯的問。
喜寶搖了搖頭“我趕時間,大堂找地兒等即可,還剩什麼菜?”
“掌櫃的吩咐了,隻要小姐點的,都有。”就算沒有,現買也要給她買來。
喜寶笑了起來,想了想“叫大嫂看著隨便對付些即可,反正大嫂做什麼都好吃。”
管事領命就去了去了後廚。
“隨便?”孟氏詫異,四年過去,孟氏與四年前並無二樣,非要說的話就是金錢養人,孟氏身上灑脫堅韌的氣質更加出眾,每日吃著長生軒的養生品,姿容更盛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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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說,隻要是您做的,就沒有不好吃的。”
孟氏麵露自得,嘴上還嗔“這孩子。”
遂即鐵勺舞得的虎虎生風。
喜寶隨意找了個座位,小二給她上了茶水點心,叫她慢慢等著。
她等的無聊,便想要不要去二樓找那個女孩子玩,思索再三,還是作罷。這又不是鄉野間,彆惹出什麼麻煩來。
她還想著小二說的那個大人,便又朝著角落裡瞄了一眼,見那人穿著三品官服,心中默默道確實是好大的官。
三品官員可以麵達天聽,朝廷上也沒幾個正三品的官員,也不知道此人是誰
“小姐,飯食都做好了,給您送哪兒去?”管事拿來飯盒,裡麵分量不輕。
喜寶起身“我自己拿吧。”
“哎呦,那您小心,小人去給您牽馬去?”
喜寶點頭,單手拎起飯盒就大步出了珍湘園。
“替我與大嫂說聲我走了。”
“哎。”
看管事應下,喜寶便又翻身上馬,她走之前看了眼二樓,見那扇窗戶緊閉著,方才的女孩子不見了,便收回視線,打馬出街,往國子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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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寶牽著金雲,與門房講來找人。
“姑娘找誰?”
“伯伯,我找李修,勞煩您通傳一下。”喜寶揚起一個笑臉。
“找李助教啊,姑娘是李助教的什麼人?”老門房胡子花白,穿著青布長袍,看上去慈愛可親,他仔細地看著少女。
李助教可是國子監的紅人。
祭酒與李修關係密切,李修又能力出眾,今年被命為了助教,算是國子監的公職人員。
在國子監,門房可能會不認得其他貴族子弟,但是李助教是無人不識的。
喜寶抿了抿嘴角,帶著些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不情願道“親戚。給我兄長送飯來的。”
門房這才注意到喜寶手中大飯盒,足足有三四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