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少爺……靖安王府派人過來下帖子。說是明日休沐,靜安王府設宴,特意邀請您前去赴宴。”
小廝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一邊偷偷觀察著自家少爺的臉色。雖然少爺臉色不好看,但是小廝語氣中是掩蓋不了的高興,自家少爺雖說在國子監當助教,但是權貴邀請赴宴還是頭一次。
“靖安王府?”他頓了頓,“是誰下的帖子?”
小廝撓頭,“來人隻說是靖安王府的,不曾說是何人下的帖子。小的不識字,給您帶過來了。”李修接過帖子,神色無甚變化。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冷著一張臉,但是聲音溫潤,小廝就也不怕了,便笑嘻嘻的行禮退下。
他們家公子最是和善了。
李修拿著帖子,遲遲沒打開。
靖安王府人多,王府裡麵倒也有幾個側妃出的庶子,但與他們隻有一麵之緣,並無交際。
孫景熙乃靖安王府嫡出幼子,靖安王妃因為生他難產,早早地去了,這在京城裡麵不算是什麼秘聞。
靖安王爺與當今聖上一母同胞,孫景熙又是唯一的嫡出,對這個兒子可謂是歉疚又疼愛,故而還不曾長大,就向皇上請封,立了世子。
孫景熙是國子學的,性格之前也算是穩重,但現在卻是三天兩頭的惹事。
他真討厭這個人。
李修在腦袋裡麵確認過一遍信息後,安靜的打開帖子,又垂下睫毛,合上。
初夏,天氣熱了起來,外套已然穿不住,宅子裡的花草繁盛,趙二郎的商隊送來了幾株茉莉,正好值花期,花朵純白嬌弱,香味卻十分馥鬱。
春草帶著丫鬟們摘了,坐在院子裡編花環,預備給喜寶佩戴在手上,也算有個野趣兒,小姐年紀小,活潑的玩意兒正適時。
喜寶懶散的靠在椅子上,擺弄著門房那邊送的帖子,不愧是王府,連請帖都是用的碎金香草紙。
孫景熙這家夥不知道又抽什麼風,下帖子叫她去吃鹿肉,前些時日她吃過了,大嫂花大價錢買了一整頭鹿,喜寶連著吃了幾頓,吃的鼻血直流,如今再吃一頓也沒什麼意思。
鹿肉倒是不饞,但想著可能會見到靖安王爺,便就應下了。
“小姐,香圈做好了,來試試。”
春草跟一群丫鬟們盈盈笑著,捧著幾串茉莉香圈過來,茉莉花潔白玉潤,香氣純淨鮮靈,紮著一條淡綠色輕紗,顯得十分清爽宜人。
“有些大了。”春草給喜寶往手上比了比,“一時也沒有其他花兒了,就先將就一下。”隨即給喜寶套上去。
“一手一個才好看。”旁邊的丫鬟又奉上一個。
“一個就好,給大嫂送個去,再給我留兩個好的,餘下的你們分著戴了吧。”
“哇!多謝小姐。”丫鬟們歡呼起來。
“我要這個!”
“不行!這個是我先選的。”
女孩子們歡歡喜喜地挑自己喜歡的手環,拿著在手上比著,最後一人給喜寶福了個禮,嬉笑著散去。
喜寶安靜的欣賞了一會兒自己手上的茉莉花,便起了身,拿著桌上的兩個往東南院裡走去。
剛進院門,就聞得一股淡淡的藥香。
“素華姐姐好些了嗎?”
淩霜正蹲在院子裡熬藥,聞聲抬頭道“噫,不是收了帖子要出門嗎?”
“還有些時間,過來看看你們。”
“方才剛剛睡醒,精神頭瞧著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用了什麼飯?吃藥了不曾?”喜寶條條問著,聽見一切無恙後才放下心來,素華姐姐從江北回來受了重傷,說是遇見了賊人,這些天都在宅子裡養傷不曾出門。
喜寶切切關心的樣子,叫淩霜有些欲言又止。
“喜寶,其實”她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被自屋內傳來的聲音給打斷了。
素華的
“小姐來了?”
喜寶進屋,見素華正在榻上小憩,墨色的長發鋪在架子上,若黑色的雲霧,她在晾頭發。
聽到動靜,鴉羽一樣的睫毛緩緩張開,眼波微動,見是喜寶,臉上浮起溫柔笑意,起身想要下來。
“春草帶著丫鬟們摘了茉莉,做了手環,很有一番趣味,你病中無趣,送來給你與淩霜姐賞玩。”喜寶快步向前,按下她,將花環遞過去。
素華接過,輕輕嗅了嗅,“聞著像家裡的香皂,鮮花終究是鮮花,這鮮爽的滋味是香皂比不上的。”
“你可知道這茉莉在外多少銀兩一株?”淩霜端了茶點放下,拿起茉莉手環給她套上。
“這可是從大食傳來的,路途遙遠,波斯往西還要數千裡,茉莉嬌貴,得要多少人力物力才能送來。也就是咱們二爺有能耐,京城共十盆,六盆都在咱家了。”
“春草的手倒是巧。”她拿起另一個,端詳了一會兒,以後若是個好的,倒也可以提拔一兩分。
“小姐怎麼不戴兩個?還活潑些?”
如今淩霜對喜寶的稱謂都是混著叫的,她們關係親密,私下裡喊喜寶,但隻要有外人在,便就改成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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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寶雖然關心素華,但是始終沒有像對著淩霜那樣親密,畢竟這些年的衣食住行都是淩霜一手操辦的,一開始還要素華指點,以免鬨了笑話,現在卻是愈發的遊刃有餘。
三人正說著話,外麵傳來通報聲,說是王府派人來催喜寶赴宴了。
喜寶無奈地笑笑,又囑咐素華好好養傷,隨即告了彆。
“小姐眼見著又長大不少,”淩霜感歎。
素華不知道想什麼,麵色蒼白易碎,聞言也是點了點頭,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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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寶今日帶了春草赴宴,這種場合原本要帶淩霜的,但是她想著素華生性敏感,便叫淩霜姐陪著素華,她也好放心。
在鄉下的時候,去彆人家裡吃飯一定要帶上些禮物,就算到了京城也不例外,無非是在鄉下一小袋麵就能拿的出手去,在京城要換成一小袋金子的東西。
喜寶吩咐管事備了一份禮,便就乘了馬車前去赴宴。
到了靖安王府,遞上帖子,就有專門的婢女把她引到後花園去。
春草被拉去偏房用茶點,春草不願意,淩霜姐可是囑咐了,若是敢離開小姐一步,她就扒了她的皮。
春草打了個寒顫,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淩霜姐真乾得出來,隻要是關於小姐的事情,淩霜姐從不會手下留情。
上次有人偷了小姐房裡的東西出去賣,淩霜姐親自把人打了個半死,又發賣了出去,家裡的下人人心惶惶了好一段時間,現在一想起來那人的慘狀,皮都一緊。
“實在不敢,奴婢還是跟著小姐吧,端茶倒水也方便些。”
“妹妹莫要如此,咱們靖安王府還能把你家姑娘給吃了不成?”那婢女麵露嘲諷,對著主仆二人倨傲道。
想攀上他們靖安王府的鶯鶯燕燕多了去了,來的女眷哪個不是衝著他們世子來的?還在這裡拿喬。
她對著主仆二人仔細打量了一番,一個丫鬟穿的竟然還是鑲金邊的蜀繡,想來也是金銀富貴窩裡出來的。不過,就算家中再有權勢,還能越得過皇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