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拂過,吹起了白紗,亭中的少年們一齊扭頭望去,隻看到一個麵無表情的貌美少女與一麵露憤怒的丫鬟站在亭前,看上去心情十分惡劣。
她清淩淩的眸子直直的看著孫景熙,語氣夾雜著怒意,一字一句的問道“什麼是他該得的,什麼是他不該得的。”
眾人看到喜寶突然現身,皆是一愣。孫景熙最先反應過來麵色一白,“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喜寶麵色不爽,聞言語氣倒是平靜“你說呀,我有不讓你說嗎?”
李修聽到喜寶的聲音,喝茶的動作停了下來,一言不發的望著桌子上的茶杯,俊秀的眉眼都耷拉下來,看上去就像是剛受了好大的委屈但是礙於自己的修養硬生生的給忍了下來的可憐模樣。
喜寶看了頓時更心疼了,大步走過來,站在了李修身旁。
身旁飄過一團夾雜著茉莉香的清冷的風,一抹青竹色衣角映入眼簾。
李修一時心情極好,嘴角勾了勾,沒叫任何人看見。
孫景熙恨得牙根兒癢癢裝!真他娘的能裝!就跟在國子監罰自己抄書麵壁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現在與李修算是撕破臉了,不然今日為什麼要宴請李修,還不是為了出口氣。
在國子監他是不服管教,但是明明自己交上了抄好的書,他還要道是旁人替他抄的,不算數。
今日原本今日是想與喜寶緩和關係,順便敲打一下李修的,哪知喜寶來了,下人卻沒有來稟報,叫喜寶全都聽了去。
他知道喜寶誤會了,但人這麼多,他又不好說開自己的心思,急的自己腦門子冒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待他組織語言時,一道大咧咧的訓斥響起來。
“哪裡來的女子,這般不懂規矩,隨意闖入男子聚會之處。”
“你閉嘴!”高知舟低聲喝道,沒眼力見兒的,看不到世子緊張這個小女郎嗎?不過這個女郎倒是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這話喜寶聽得不舒服,她蹙眉嗆道“我是收了帖子前來赴宴。京中的規矩是有男子的地方不能出現女子嗎?街上女子眾多,那你為何不在家中待著,跑出來做什麼?”
男子聽見是孫景熙邀請來的,便知道自己踢到鐵板,但他素日便是尖酸刻薄的性子,最看不慣這種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目中無人,隻喜歡圍在權貴身邊的女子。
他鼻孔出氣,嘴硬道“那姑娘也該派人知會一下才是。況且,女子不該拋頭露麵,應當柔順賢淑,你這樣潑辣,想必無人敢要。”
“你跟你娘也說這樣的話嗎?”喜寶眉頭皺的更緊了。
“噗——”不知道那個少年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你你豈有此理?!”
席中並非都是了不得的人物,看那人的衣著打扮略顯寒酸,衣飾發帶都不配套,應當是依附孫景熙的寒門子弟,眉眼有幾分刻薄,能跟著孫景熙,想來也有幾分才學,爭著表現來彰顯他的存在感,就他說李修說的最過分。
喜寶掃了他一眼起了毛邊的袖口,以及身上暗淡的刺繡,便沒有再說得更難聽。
這一眼卻刺激了那人的敏感心思,他察覺到喜寶的視線,不自覺的把手往後躲了躲,隨即麵色泛紅了起來。
他是這群人中門第最低的,家中門第低微,也沒有什麼基業,隻能坐吃山空。
同是同齡人,他也隻有本家的家世略比李修高一些了,可單單李修又是司馬家公認的表公子,高低上麵其實也不好說。
相貌比不得李修,用度也比不上李修,可氣的是才華也比不上李修,今日仗著孫景熙撐腰,好不容易逮到了這個羞辱李修的機會,他怎麼會放過。
沒想到卻有人替他出頭,這人真是命好的叫人嫉妒,他不服!
那人惱羞成怒,“你一介弱質女流,成天隻錦衣玉食的過活,大字不識幾個,有何資格在此大放厥詞。”
喜寶聞言,直視他的眼睛,“這與是不是女流有何乾係?與錦衣玉食、識不識字又有何乾?”
她作疑惑狀“因為你沒有錦衣玉食,所以你說的便都是對的嗎?”
男子一哽,這話說得活像他仇富一樣,世子還在看著,他有點後悔跳出來了。
“同樣,你沒考中解元,便就覺得誰的解元都是不正當的麼?”
喜寶長了一副精致的麵龐,不似杏臉桃腮的婀娜美女柔軟婀娜,認真起來倒有幾分爽朗。
她講話落地有聲,一派正氣,看上去耀眼極了,李修的嘴角就沒有放下來過,此時他都不怕彆人看見了,眼中隻倒映著喜寶,看她為自己出頭,心裡說不出的暗爽。
被一個未出閣的少女這樣指責,那人不免覺得落了麵子,嘴硬道“才華?誰不知道他是靠著司馬家才有今天的。”
喜寶聞言冒了真火,她站著,從上往下俯視那男子,冷笑回應“所有人裡,你才是真正的鼠輩。”
“若真是覺得人名不符其實,那便各憑自己本事,以文會友,勝過李助教,也能叫人佩服幾分。你自知技不如人,卻也不曾試過,便在此明著暗著嚼舌根,仗著李助教性情溫和,便無所顧忌,實乃小人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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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怨自艾,自比是千裡馬,是池中龍,實際上也就是幾壇子醋的水平了。”
比他慘的人多了去了,喜寶真是看不慣這人的做派。
那人氣得渾身發抖,“唰”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指著喜寶卻說不出話。
“葛兄行了,今日都是來赴宴的,何必鬨得這樣難看。”高知舟上前打圓場,攔住他,拽他坐下。
“喜寶”孫景熙小聲叫道。
喜寶聞聲想看孫景熙,衣角卻被一雙白皙的手拉了住,她微微一怔,視線便就停在這雙手上。
李修抿唇,他就是不想叫喜寶看著彆人。
雖然之前想的好好的,要與喜寶保持距離,但一見到她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隻想與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李修,你便就是這樣躲在女人後頭,叫女人替你出頭?”葛慶豐氣極,對著李修怒道。
孫景熙在心中默默為他點了個讚。
就是,太能裝了,就跟自己是什麼純潔無瑕的白花,他們一群人都是辣手摧花的壞人一般。
李修俯身把旁邊的椅子拉開,聞言輕輕搖了搖頭,麵上帶笑“閣下若是心中有氣,儘可衝著我來,莫要衝無辜之人撒氣。今日之事,本就是一場誤會,我的學問如何自有考官公論,無需閣下費心勞力來證明。”
他拉拉喜寶的衣角,示意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