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不敢抬頭,一個勁的盯著皇上腳上的那雙繡著金龍紋樣的靴子,他雖踏進殿中,可並不往裡走,反而足尖朝外,大有轉身就走的架勢。
安陵容腦子裡不斷回憶著欣妃娘娘跟自己說的話“不要讓皇上覺得你怕他。”
藏在袖下的十指緊緊攥起,力道之大幾乎嵌入掌心。
她強迫著自己抬頭,眼神慢慢順著劃到身前偉岸男子的胸膛處不再往上,深吸一口氣企圖壓住自己顫抖的聲線“皇上是天下之主,臣妾小小女子自然惶恐,卻不害怕。”
她雖這麼說著,可一雙眼睛如受驚的小鹿般睜大,眼下隱隱有些許紅暈,睫毛不聽使喚的顫抖個不停。
此等口是心非倒是給胤禛看了些樂趣出來,他輕笑兩聲並未叫起,而是自己挪動步子欺身上前,在她身前半寸站定,居高臨下看著這個嬌嫩怯弱的女子。
慢慢伸出手,帶著溫度的手背在她臉頰輕輕蹭了蹭。
安陵容一直亂跳的心在此刻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下來。
欣妃娘娘沒騙她,這樣果真是皇上喜歡的!
——
皇上去了永壽宮,卻沒在欣妃處過夜,反而留在了西側殿安答應處。
答應竟然敢和主位娘娘搶人,這個消息不脛而走,人人都以為欣妃今夜定是不得安睡了。
可確實有人不得安睡,但這個人卻不是呂盈風。
弘昭揉著眼睛從房裡走出來,他去上書房的時候早些,此時永壽宮還是靜悄悄的呢。
弘昭想的簡單,既然安答應早晚會承寵,那這個好人由皇後做還不如由額娘來做,安陵容能為此效忠皇後,自然也能為此效忠額娘。
而且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誰害安陵容,安陵容都害甄嬛。”
原劇中皇後幾乎要將她利用儘了,她也抓住了一個皇後最大的把柄送給了甄嬛,但是其餘再無任何還擊。
額娘不會有這樣大的把柄。
所以他想要讓安陵容也住進永壽宮就存了這樣的考量,可他卻忘了問額娘願不願意,就好比昨夜,他的屋子算是隔得遠的,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能聽見些窸窸窣窣的動靜。
他都如此,那額娘會不會更加難過。
答案是
還真沒有。
呂盈風一覺醒來皇上早就去上朝了,雪信邊伺候她洗漱邊說“皇上留了話,說娘娘您與敬嬪娘娘常常對弈,叫蘇公公將庫房裡的暖玉棋子拿出來給您,還給安答應留了賞,奴婢瞧著皇上心情不錯。”
呂盈風坐在鏡子前醒神,聽她念叨著也笑了笑“心情不錯便好,最起碼是記得有這號人了。我不能時時照看著,永壽宮的人總不好出去讓人隨意欺負,在皇上那掛了名,日後就是哭訴也知道該去哪。”
她是個清醒的,或許也曾沉溺過,可或許是在王府裡沉寂的無數個漫漫長日中磋磨的,又或許是生下弘昭弘錦時最為虛弱的時候無人問津,她現在看的當真是明白得很。
不能把皇上當做夫君,要當做君主,你可以愛戴仰慕他,但是不能愛上他。
如今深宮中除了自己的三個孩子,旁的都不重要。
於是在帶著安陵容一起去景仁宮拜見時,她也是如此做的。
呂盈風身後跟著安陵容一前一後的走進殿中,瞧著二人麵色都不錯,甚至進殿時還是有說有笑的,倒是引了一眾人側目。
“欣妃這是氣瘋了不成?”齊妃本來做好了看熱鬨的打算,這一來麵上的震驚怎麼也收不回去。
她這一句聲音不小,剛出口就獲得了皇後一個警告的眼神,悻悻的閉上了嘴。
眾人看著安陵容朝著皇後三拜九叩,得了幾句延綿子嗣的話坐了回去。
華妃今日也到的頗早,可卻不是為了看安陵容的熱鬨,看著一直坐立不安頻頻朝著門外看去的敬嬪,和她身邊空出來的位置,華妃得意的笑了笑。
呂盈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自然也明白了為何今日華妃會到的這麼早。
想誰來誰,眾人都沉默不曾開口,自門口處腳步聲匆匆接近。
“呦,沈貴人來的好早啊。”麗貴人瞥了她一眼陰陽怪氣的諷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