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江奇河給煉丹協會一行人安排了一座綠竹環繞的幽院歇息,又親自送來美酒珍饈好好招待了一番。
他處事溫和、不卑不亢,宋會長等人與他談天說地聊得歡暢,破例痛快喝了小半宿。
江奇河送來的酒是他自個兒珍藏許久的靈酒,時俞也跟著喝了點,靈酒色如琥珀,散發著濃鬱的香氣,入口甘甜醇美,叫她不知不覺喝下好幾杯。
還是季大師瞧見她兩腮酡紅、身子略略搖晃,知曉時俞恐怕酒量不太行,趕緊招招手吩咐傾洲扶她回屋歇息。
傾洲頷首應是,小心扶起時俞,引著她回屋去。
屋內。
取出一盞靈石燈,傾洲將時俞扶上床,替她蓋好薄被。
那靈酒入口甘甜味美,後勁卻十分厲害,酒勁上來,體內靈氣翻湧,時俞覺得頭有些酸脹,不太好受。
她合眸躺著,眉頭微蹙。
傾洲坐在床邊,瞧了她片刻,轉而伏下身子來,湊近到她鼻息處。
時俞眼下命鱗緩緩浮現,與此同時,一道淺淺的白色霧氣,從命鱗之上氤氳而出,渡入了傾洲鼻息之中。
那些多餘的酒氣,儘數被他吸納走了。
傾洲輕舒一口氣,看時俞麵色變得安穩下來,蹙著的眉也漸漸舒展開,他抿唇,嘴角輕輕勾起。
隻是,他似乎比時俞更不勝酒力,轉瞬間就眼神迷蒙起來,沒甚力氣地趴在時俞床邊,眼睫合上,很快就睡著了。
……
翌日,當時俞腦袋有些昏沉地從熟睡中睜開迷糊的兩眼時,天光早就大亮。
她坐起身子,身上蓋著的薄被滑落至腰間,垂眸,便望到傾洲正伏在自己床邊趴著酣睡。
“什麼時候了……”她低喃一聲,掀開薄被時目光一愣。
隻見傾洲衣袍下擺處,衣角掩映下露出一小截銀色來,正輕輕擺動著。
那是什麼?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
慵懶掃動的銀色一僵,飛速縮回衣袍裡,而後傾洲驀然醒過來抬頭,睜大兩眼望著她,目光裡還帶著茫然和無措。
時俞剛醒來有些混沌的思緒漸漸清晰,搓了搓殘餘著冰涼觸感的手指,麵色有些古怪“該不會……是蛇尾吧?”
傾洲除了銀發銀瞳外,基本保留著人類特質,怎麼還冒出蛇尾來了……
她輕咳一聲“怎麼伏在這兒就睡了,沒睡好吧,你再躺一會兒,我去尋江管事一趟。”
傾洲默不作聲,乖乖點了點頭。
時俞又看了他幾眼,這才起身出去了。
……
通意閣二層大廳內。
江奇河望著毫不客氣坐上主位的兩人,手指暗暗掐進掌心。
坐在左邊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他身穿一襲玄色長袍,眉目同江奇河略有幾分相像,氣質卻大相徑庭,帶股陰冷之感,正是江家出身嫡係一脈的江慶元。
而右邊那個是一位身形略微佝僂的老婦,她頭發花白皮膚乾枯,修為已至築基,是江家三長老江蟬衣。
江慶元端著茶盞,斜睨著江奇河,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之色,嘴上卻道“我倒是瞧低了你。”
江奇河知曉他是指昨日那番襲擊沒能得逞之事,扯出一抹笑來,直言“倒叫兄長失望了。”
江慶元嗤笑一聲,低頭吹了吹茶葉,半晌才意有所指道“江奇河,一回運氣好,不代表回回運氣都好,你非要與我作對嗎?”
江奇河冷然看著他。
三長老江蟬衣亦是悠悠開了口“由慶元接了這處產業,他也不會虧待於你,何必鬨得這般僵呢?”
江慶元接腔道“是啊,我留你替我算算賬,也不算埋沒了你的才能,如何?”
他擺出一副替你著想的模樣,眼中卻滿是戲謔之色。
江奇河捏緊茶杯杯沿,掌背青筋暴起。
而就在這時,人未至聲先到,門外傳來一聲清脆悅耳的女子笑聲“江管事。”
廳內,三人不約而同朝聲音方向看去。
隻見一位少女緩步走來,她發絲如墨垂至腰間,隨風飄動,顯得清雅脫俗,正是時俞。
江奇河趕緊起身相迎。
另兩人覷了覷她,不住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