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寧絕借口離開,走到距離宴席不遠處的池塘邊,望著那清水中肆意歡快的魚群,他雙手負背,臉色平靜看不出多少情緒來。
天乾站在他身後,突然聽到一聲輕微的動靜,他不苟言笑的臉上升起寒冷,猛的一轉頭,銳利的雙眼直直望向交錯的假山石上,一顆石子擲向那突然冒出的頭顱,“啪”的一下。
隨著一聲“哎呦”輕呼,一個纖瘦的身影直直摔下假山,十分清脆的墜地聲入耳,寧絕轉頭望去,不過稍許,便見兩座山石之後,急衝衝跑來一個嬌俏的少女。
女子樣貌姣好,一身碧色羅衫,滿頭珠翠,看著剛及笄的樣子,此刻她揉著額頭,瞪著圓潤的杏眼,正滿臉怒色的朝寧絕走來。
“你……你你你……”
她一邊走一邊揮舞著纖纖玉指“你這個小白臉,居然敢打本小姐。”
寧絕一臉疑惑,轉頭看了眼天乾。
天乾滿麵寒霜,快步擋到寧絕麵前,對那女子道“是我動的手,你彆汙蔑錯了人。”
女子腳步一頓,眼前之人麵若冠玉,一襲利落的全黑簡裝,神情冷冽肅穆,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看著充滿距離,卻又十分引人注目。
“你……”
女子眨巴雙眼,一瞬不瞬盯著他,嘴巴囁嚅著,下意識放緩了態度“就……就算是你,那……那打人也不對啊。”
麵對嬌柔女子,天乾也絲毫沒有留情,眼神還是一貫的森寒“誰叫你偷看。”
“我怎麼偷看了。”
女子十分不滿,她雙手叉腰,一副蠻橫的樣子“這是我家,我那是光明正大的看。”
聽聞家中有宴會,她也想參加,可父兄不允,無奈之下,她才選擇爬上假山偷偷看一眼,誰曾想,時運不濟,居然遇到天乾這個沒眼色的東西,一顆石子就將她打下來了。
想到這裡,女子很是委屈,她上前兩步,指了指額頭紅腫的位置“我不管,你打傷了我,你得負責。”
天乾不善言辭,但不代表他愚笨,看著快要湊到跟前的女子,他冷哼一聲“若非你躲躲藏藏,我怎會出手,要怪也隻能怪你自己運氣不好。”
“你……”
女子一噎,正要發作,寧絕及時從天乾身後走出來,笑了笑道“姑娘,天乾耿直,還請莫與他計較。”
女子好似選擇性聽到,她看著天乾,沒了憤怒,杏眼裡亮晶晶的!
“天乾,你叫天乾?”
天乾沒應她,寧絕笑著在一旁開口“是,他叫天乾,是我的護衛,姑娘,你想讓他怎麼負責?”
看他說起負責二字,天乾倒是沒什麼反應。
女子轉了轉狡黠的眸子,若有所思道“嗯……最起碼,先讓他陪我去買藥吧,我一個姑娘家,毀容了怎麼辦?”
先陪她去買藥,意思就是之後還有其他要求。
真是個狡猾的女子,寧絕看了眼天乾,道“天乾是我的貼身侍衛,隻怕是沒有單獨的時間,如若不然,我讓他買好了藥,遣人送到府上,如何?”
女子一口回絕“那可不行,我得親自去看,要是他買的藥不好,沒用怎麼辦?”
是個不依不饒的性子,寧絕佯裝無奈“可宴席未散,我們暫時怕是走不開。”
“沒關係啊,我等你散席後唄。”
她抬手指向天乾,一張俏臉笑靨如花“反正你得對我負責。”
天乾整張臉的黑了下來,寧絕急忙打圓場,對那女子道“姑娘若是願等,我們自然無話可說,不過,隻怕到那時候,你額頭的傷也用不著塗藥了吧?”
她額頭雖然有些紅腫,但談不上多嚴重,晾上幾個時辰就消了,所謂用藥,不過是她故意纏著找的借口而已。
被看透心思,女子沒有半點窘迫,反而眯了眯眼,假笑道“說那麼多,不就是想逃避責任,這種把戲,我見得多了。”
“姑娘誤會了……”
“那不然是什麼?”
女子打斷他的話,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反正你就說負不負責吧。”
寧絕不語,靜靜看了她許久,最後,他點了點頭“負,當然負。”
既然她上趕著找上門,那不如了她的願,豈不是辜負了她的好意。
得到滿意的答案,女子又笑了起來,白皙的臉上一片歡喜“那好,等散席後,我在門口等你們。”
她開心極了,蹦蹦跳跳正要走,又好似想到什麼,轉過頭問了一句“對了,我叫呂若素,你叫什麼?”
“在下寧絕。”
“寧絕……”
呂若素重複一遍他的名字,隨後雙眼彎作月牙“我記住你了,寧絕。”
雖然是她最不喜歡的書生模樣,但她記住了他,一個很好說話的小白臉。
寧絕勾了勾唇,看著那倩影消失,眼裡溫和不再,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算計。
“公子。”天乾輕喚。
寧絕看向他“抱歉,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了主。”
天乾搖頭“公子這麼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屬下並無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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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肯定是有的。
“她是呂府的小姐。”寧絕雙眼變得深沉“將來或許有用。”
他們勢單力薄,要想撥動燕王這棵大樹下攀枝錯節的根莖,那就不得不利用一切與之有關的人和事,一但他優柔寡斷、心慈手軟,那最後死的絕不止他一個,還有他身後的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