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咣”
“砰咣”
一行身著大紅喜慶衣裳的報喜官差手拿銅鑼走進客棧,其陣勢驚天動地。
書童見此,在少爺耳邊悄悄說道“少爺,官差給您報喜來了。”
不似自家書童性子跳脫,嘴上不知分寸,少爺很是沉穩冷靜道“莫要胡言亂語,大堂之上皆是舉子,許是哪位仁兄杏榜有名,不一定便是我。”
少爺話落,顧霖不由得投去一眼,眼底劃過意外和欣賞。
不說彆的,就憑對方確定自己榜上有名後,仍能做到這般謙虛穩重,顧霖便要高看他一眼。
隻不過看著報喜的官差,顧霖微微神遊,不知此次會試,鄭顥能取得什麼名次,大卓何時能回來報信。
正當他走神時,報喜的官差中走出來一位說話人,他目光往大堂上的讀書人一掃,而後收回視線,語氣溫和問道“不知哪位是徐州府鄭顥鄭解元?”
聽到官差的話,顧霖神情一動。
而後,他轉頭看向身邊的鄭顥,隻見對方神色波瀾不動,深色雙眸看向官差,氣息沉穩道“我是徐州府鄭顥。”
鄭顥話落,官差立馬將目光投向他,而後抬手,身後的官差馬上抬起手臂,“砰咣”“砰咣”的銅鑼聲再次響起。
銅鑼聲畢,與此同時,為首的官差來到鄭顥的麵前,喜氣洋洋地祝賀“恭喜鄭老爺取得會試第一,杏榜榜首!”
官差話落,整座客棧陷入寂靜,而後爆發出又是壓抑又是熱鬨的討論聲,眾多讀書人,包括剛才榮獲會試第十的少爺都一臉意外或是不可置信。
此次會試會元,竟然不是為何宴之和杜遠等人,而是眼前這位名不經傳的少年舉子。
這徐州府的鄭顥到底是何方人士?!
既然對方擁有問鼎會元的實力,他們應該早便聽過對方的名聲才是,便如剛才會試第十的舉子,客棧之中有些讀書人早便認出他是蘇州府鄉試的第二名,亦是一位被外界猜測,很有可能奪得會試榜首的人選。
憑一己之力壓下南北英才,殺出重圍取得會試榜首,鄭顥的神情卻沒有一絲傲意,他冷靜沉穩地對官差道謝“有勞了。”
麵對新鮮出爐的鄭會元的道謝,官差的眼底劃過幾分驚訝。
他沒有想到今年的會元這般謙遜有禮,換作以往的會元得了喜訊後,早便催著小廝給他們發賞錢催他們離開了,何曾同他們道謝過。
這句謝讓官差心中生出彆樣的感覺,他臉上的笑意更加真誠了,這樣有學問有禮節的讀書人合該是會元。
他對鄭顥拱手行禮道“在下預祝鄭會元殿試金榜題名,遊街當日看儘長安花!”
牛強上前,將賞錢遞給官差,官差接過後抱拳離開。
不過,他們並沒有立馬轉身踏出客棧,為首的官差看向眾人問道“不知哪位是蘇州府鄧英鄧舉人。”
“我是。”站在書童前麵的鄧英開口道。
官差亦是笑眯眯道喜“恭賀鄧舉人榮獲會試第十!”
從報喜的官差口中得到確切的消息,鄧英鬆了一口氣,然後一邊示意書童,一邊對官差道謝。
接過賞銀後,在大堂其餘舉子的期盼下,一行官差轉頭離開了。
於是,原先滿懷希望的讀書人臉色瞬間灰白,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此次會試注定與杏榜無緣。
他們落榜了。
看著眾人的反應,顧霖低聲對鄭顥道“我吃完了,咱們上去吧。”
不要在這裡招仇恨。
明白顧叔的意思,鄭顥點點頭,兩人起身向二樓走去。
卻不想在二樓通道間,他們遇到了鄧英。
鄧英上前幾步,拱手作揖道“在下鄧英,鄭會元有禮,不知在下能否有幸約鄭會元一談?”
顧霖知曉過了今日,鄭顥會元的名頭傳出去後,會有很多人來拜訪對方,但他沒想到,不用等到明日,鄧英便立馬找上門來了。
這種局子他不好插進去。
於是,顧霖轉頭對站在身邊的鄭顥道“我先回屋,你去吧。”
鄭顥轉目,微垂眼簾對顧霖道“我讓大卓在客棧後院熬好補藥,過上片刻,他便會送到顧叔屋裡,顧叔記得喝完再歇息。”
原先麵帶微笑,眉目和緩的顧霖呼吸一滯,而後,他抬眸看向鄭顥的眼神顯出些許不可置信,然而在外人麵前,他不好推拒,隻應了一聲“好”,便抬腿越過鄭顥和鄧英,向前走去。
接著,鄭顥收回視線,將目光投向站在不遠處的鄧英,開口道“鄧兄請。”
顧霖回屋不久後,大卓果然端著補藥上來了。
自從被趙嫂子和鄭顥喂了幾個冬日的補藥後,顧霖便覺得自己不怎麼生病了,相應的,他的身體也康健許多,加上他隨鄭顥一同趕考進京,便以為不用再喝補藥了。
誰能想到一過冬日,鄭顥又提起補藥一事,也不知對方何時遣人去買的藥。
看著大卓端在手上黑乎乎的湯藥,顧霖還沒有喝,便感覺自己的嘴巴開始發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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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看了一眼大卓,想著待會兒等對方把藥放下離開後,便把湯藥倒了。
將湯藥放到桌麵上,大卓便站在一旁,對顧霖道“東家,湯藥是溫的,您趁熱喝了吧。”
顧霖身體一頓,而後將目光投向他。
頂著自家東家強烈的難以忽視的視線,大卓內心很是煎熬。
可他若是不看著東家把藥喝下去,任對方把藥湯倒了,等鄭少爺回來後,他不知道該如何交代了。
看著大卓一臉為難和欲哭無淚的表情,不用對方說,顧霖便知道鄭顥在私下交代過他們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