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眾人才冷靜下來觀察這座巨大棺木的變化。教室地板上,用血畫著一隻座頭鯨,它充盈了整間教室,像是要突破束縛一樣,仰頭追求著浮遊在教學樓上空的巨大怪物。
講台上,鮑裡斯早已沒了蹤影,移步向前,眾人發現那裡寫著一行字
【這是你們帶來的死亡。座頭鯨隻是推波助瀾。】
久石先生讀著這句話,原本他那輕浮隨意的語氣,變得如寺廟早晨撞鐘般的厚重,透過層層霧靄,縷縷山嵐,向不知名的遠方傳去。
【切!】他以一種憤世嫉俗的語氣說道,【這家夥還是個心理教授。】
之後的幾天,惹人厭煩的政府人員,忙碌的社會組織人員,不明真相的人的嘈雜聲,便是洛慕的見聞。
此時為了儘可能做到銷聲匿跡,他們不得不拭去座頭鯨的圖案,在教室撒上油,點燃,一切行動在克勞德的意識操控下得以不為人知地進行,一切都井井有條,後來,這件事以重大火災論處,革職了無辜的校長並安排相應撫恤。處理的一絲不苟。
失蹤的鮑裡斯教授,和正在上課的53名學生被報道死於這場意外中,這無謀的教研活動被迫終止。
怎麼辦,初戰告捷的祈望成了絕望。洛慕第一次見識到了可怕的世界。殺人、放火、欺騙,以及無所謂的譴責、反省,都是確確實實存在的。相對於箱庭的美好,和生前世界的平穩,製裁者的世界充滿了血腥和荒謬。難怪沒人願意當製裁者,這是一個要被迫看到醜惡並掩蓋醜惡卻要投身於醜惡的職業。靜風廷的大家,看似開心地活著,內心又經曆著怎樣的鬥爭?相比之下,一心想著複仇,簡直令他自己都感到無地自容。他的覺悟,隻是停留在了那被殺的一個小時內。陣陣的痛感,究竟帶走了他的什麼?
鬱鬱寡歡地在莫斯科呆了幾天,大家也沒回去的意思,久石與克勞德周轉與政府和警局之間。一昕陪在洛慕身邊,偶爾說著安慰的話,洛慕不搭話,她隻好作罷,然後就一味地眺望窗外。
人在恍惚的時候往往有這樣一種感覺,在呆坐了一陣子後,會突然一驚,腦子裡突然出現“我到底剛才在乾嘛的想法。”
而有些人,會盯著某件事物,一言不發,思考著不著邊際的東西。
洛慕就這麼恍惚著,抬頭看著窗邊有些沮喪的一昕,想著她在看什麼,想著她在想什麼,想著自己在想什麼。
已經沒什麼可以思考的了。
突然迷失了方向。
隻有自責和悔恨,這是我帶來的死亡。
時間囤積在沙漏裡,洛慕不小心將那薄薄的玻璃打破了,時間的沙子如激流般傾瀉出來,灑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了。
但一條情報打破了這局麵,
【找到了!】久石遠景以一種難以想象的穩重的表情說道,【這幾天他似乎一直輾轉在各地,今天似乎終於落腳了。】
洛慕滿臉疑惑,不解地問久石這是怎麼回事。
【在你消沉的這幾天我們可沒閒著,我一直在追蹤他的下落,怎麼做到的?哼,狡猾如鮑裡斯的箱庭人可沒傻到被現代觀測技術監拍到的地步,這全靠我的域能——無法逃避。隻要被我碰過的東西,或是人,我就能追蹤到他的所在。現在你們或許看不見,但一條細長的靈力流正連接著我和地球另一處的鮑裡斯。還記得嗎?剛見麵的時候,我在指摘他的衣著時,就碰了他。】
【你是製裁者?】洛慕並不能感知到他的靈力流,久石遠景儘可能地控製了自己的靈力的躁動。
【開玩笑的吧?你真把我當成翻譯了?難道你就沒察覺嗎?】
洛慕羞愧地低下了頭。其實他能察覺靈力流的躁動,但久石遠景是個厲害的角色。這才使洛慕有了錯誤的認識。
【好了,我們不談這個了,現在儘快啟程去追捕鮑裡斯吧,混蛋竟然殺了53個無辜的學生。不知道怎麼他想的,為何如此偏激。】久石先生暴躁地抱怨著。
【惡意,單純的惡意。】洛慕低吟著這句話。
一昕默默不語。
久石先生疑惑不解。
瑪麗也不吭聲,隻有克勞德仰了仰頭,重複說道,【惡意······嗎?】
【先不管這個,老大來指示了,我們繼續執行這個任務。直到鮑裡斯的座頭鯨消滅。呼——】久石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第一次見到以前不曾見過的事物,難道不該興奮嗎?何必沮喪呢?】
【興奮?】洛慕正要發火,又見到他突然低落地說,【你要學會習慣,作為製裁者,既然選擇了來到下界,不論什麼理由,無論什麼時候、地點,都要適應、習慣。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們這些人,就是奇怪以及危險的人的集合。當然也不必自責。你要慶幸自己還能保持善良。】
······
【走吧,去印度。】久石繼續說道。
印度?啊,看來克勞德之前的猜想是對的,不,那不是猜想,是對於一切信息的洞悉。和他們在一起的洛慕,撇開能力不說,在心理上簡直就是三歲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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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一直以來對自己的感情,對自己如此的厭惡。
一行人收拾收拾就前往印度了,途中,久石先生又十分不悅地說【他又開始移動了,似乎到達了孟加拉境內。】飛機剛落地,眾人就收到了鮑裡斯的禮物,久石先生的話也得到了證實,一張手畫的巨大地圖
在機場的飛機跑道上,用紅色油漆(或許是血,但這麼大的量,不太可能,因為當地並沒有事件發生)畫著這圖巨大的畫,紅色的粗線條扭曲著會聚到一個共同的地方,像是一張地圖。指引眾人通向可怕的未知。
議論紛紛的群眾,以及忙碌不知所措的警察,聚集在這個機場,本就擁擠的國度,在一夜之間成了未知恐懼的熔爐。
據說這是突然間出現的,像是飛機剛落地憑空出現的,毫無征兆,在經過多方交流確認後,政府決定交於洛慕他們處理並暫時關閉機場。方便他們好好觀察這幅畫。在一昕把它臨摹在筆記本上時,洛慕和克勞德發現了一句話,依舊是紅色油漆,如死人的血,散發著腐臭和腥味。
【座頭鯨將吞噬恒河岸邊的所有人。】
【座頭鯨?!對了,地圖!】
洛慕立馬調頭回到一昕和瑪麗那裡,
一昕說,好像是指引我們順著恒河直到入海口的一幅圖。
【馬上去地圖標記的地點!這是赤裸裸的挑釁,也可能是陷阱,但一定要抓他回去。】洛慕說地異常堅定。
製裁者可不管什麼人間的法律,精神病在這兒沒有特權。對照著地圖,一行人順流而下,幾經輾轉後終於到了目的地恒河入海口孟加拉灣。
上述,出自我口,記錄於本。
本人魔靈通伊,箱庭第七紀三百八十二年十一月五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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