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
春陽報社的那位主任急了,上前一把抓住裴寂昌的胳膊,側身一腳蹬住門,破音嘶吼“剛才那話啥意思?來,你給我說清楚!”
“梁主任,字麵意思,咋的,還需要我一個農民來幫你逐字解釋!?”
裴寂昌用力甩開梁孝凡的手,不屑地上下打量,這種眼神,這位主任對他也有過。
“春日報社與我廠的合約,還得繼續進行,因為我廠可沒有違約,至於與興平縣造紙廠的利益分成,我會與副廠長重新商議,一分一毫都不會流出去。
你現在聽清楚了?彆在張開嘴等著吃了,沒你的一滴油水,說這話是讓你明白,不要意氣用事,無故停掉合作,這責任你可擔不起!”
裴寂昌不緊不慢地重新解釋,每一個字,梁孝凡都聽得清清楚楚,亦是在刺痛著他!
“後生,你好好等著吧,等著我這邊給你訂單,等著以後能好活。”
梁孝凡微微後退幾步,用力擺手,示意讓裴寂昌趕緊滾。
“傻逼!”裴寂昌毫不在乎,罵了一聲後,轉身匆匆離去。
梁孝凡的那張臉驟然陰沉,他瞬間感到頭皮發麻,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呼吸愈發沉重。
那個農民,到了這個節骨眼,竟然還想著賺大紙張耗材的錢,心這麼狠?親舅舅究竟引進來個什麼玩意,恐怕是豺狼惡霸!
梁孝凡的額頭上,竟然溢出絲絲冷汗,耳根依舊隱隱作痛著。
於是稍作停歇後,梁孝凡趕忙又給彭正銘去電,這回,話裡中滿是責備。
“哪裡來的那個人?為啥這麼大的買賣,要讓一個外人摻和進來,舅舅,你這純粹把我給害了,跟彭豪紙業的合約簽訂了三年!”
“曉凡,你不要急,這件事我來處理,肯定不會影響到你,這個人總得回縣裡,他的爹媽都在,他活不成的”
彭正銘的老臉近乎扭曲,他掛斷電話,扭頭看向其愛人,又一字一頓“得讓裴寂昌死在陰溝裡。”
“呼”
周香蘭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婦人稍有停頓,正當她開口想要說話時,外頭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一聲接著一聲,非常急切。
“你自己定就好。”周香來丟下這一句話後,快步走向門口。
彭正銘則再沒有猶豫,電話要到胡鐵盛那邊。
“裴寂昌這個人不對勁。”
開口的第一句,這個縣工商局的一把手憂心忡忡。
“不想吐出股份?”
胡鐵盛同樣聲音低沉。
“對,而且不止是股份的事,心很狠,想要的很多,這卑賤的農民,過了兩天好日子,都看不清自己了。”
“不是一個人,不進一家門,他總得回縣裡吧?”
“你打算怎麼辦?主要還有一個孟守文,有命案他還得插一手。”彭正銘不禁犯愁。
“正好那人今早請假了,要去地級市,沒啥事的,老四近期一直在鄉鎮企業,流氓打群架,黑燈瞎火的誰能看見?有人頂包。”
“那就這樣辦!但是等天黑下來吧,穩妥一些,回頭我去說一聲,今晚上讓把電給停了。”
“以後彆用外人,誰見了錢都心紅,彭豪沒了以後,你咋那麼膽小怕事,去庫存的事很難查下來,不需要找頂包的人。”
胡鐵盛大聲責怪。
“家裡就剩下小孫子一個後了,那女人靠不住,孫萍出的事你也知道,我就是想多活幾年,給小孫多掙些家業,再教他明白些事。”
彭正銘無奈道。
人在失去至親,又留有責任的時候,是最為脆弱的,對任何事都誠惶誠恐。所以,那一晚,裴寂昌聽田山和劉生樹那麼說,第一想法就是認賊作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