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須臾,濃霧中竄出一條竹筏。
立於船頭撐筏的,是身著墨色勁裝的卻隱,其身後有兩名戴鬥笠披蓑衣、背靠背盤腿而坐的垂釣者。
王瀟渡與葉苑苨僅瞧了那二人的身形一眼,便猜到是蘇雲亦和康安平。
然而那二人仿若置身事外,紋絲不動,隻顧著自己的魚竿。
不知緣何,王瀟渡一見蘇雲亦,心中便慌亂起來,氣焰瞬間消散無蹤。
葉苑苨早料到這片江域的承佃人是蘇雲亦,一想到他極有可能會夥同小吏刁難自己和王瀟渡,白皙的麵龐瞬間染上一抹憂慮之色。
那被稱做“何爺”的,名為何三,乃是河泊所的巡欄。
何三一見王瀟渡與葉苑苨露出畏縮之態,隻當他們心生懼意,臉上便不自覺地浮出得意之色。
何三滿臉諂媚地向卻隱行禮,言道“卻護衛,這群人鬼鬼祟祟在您家公子的江域打漁,被我們當場擒獲卻還抵賴,您看該如何處置?”言罷,偷看了一眼卻隱身後的蘇雲亦。
卻隱目光清冷,先是看了看東張西望、神色慌張的王瀟渡和葉苑苨,又瞧了瞧那兩個爬上巡船、不停打噴嚏的小卒。
而後才道“放他們走。日後也不準為難柳氏兄妹,可記住了?”
何三臉上的諂笑霎時僵住。
王瀟渡和葉苑苨滿臉不可置信之色。而柳風柳雨在船棚之中亦是怔住,對方怎會知曉他們的身份!
卻隱遠遠地向葉苑苨抱拳一禮,沉聲恭敬道“葉小姐,公子命我轉告,蘇宅已遷至箬山雲騰山莊,明日拜訪萬勿走錯!”
葉苑苨聞言一怔,這話是何意?
2
葉苑苨攜晨陽與英英回到葉宅時,已近戌時。
天色漆黑如墨,風雨霧驟然齊至,寒氣漸濃,仿若一夜入冬。
一到家,葉苑苨便在前廳看到了端坐於木椅上、麵色陰沉的葉公傅,其身旁站立著神情緊張的家仆全升。
此景,逼得葉苑苨訕訕一笑,趕忙撒謊道“哎,那蘇姨母執意留女兒用晚膳,所以回來得晚了……”
見父親毫無反應,葉苑苨回頭跟晨陽和英英求助。
她悄摸扯了扯他們的衣袖,乾笑兩聲,討好地問道“你們說,是不是?”
晨陽和英英卻是一臉苦相,低垂著頭,一點沒回應她。
葉苑苨閉了閉眼,無奈又氣惱。
“還敢撒謊!”葉公傅猛地從椅子上站起,敲著旁邊小方桌上的紫檀木盒,怒聲嗬斥道,“茶具早就被人送回來了!你這一整天到底跑哪兒廝混了!”
葉苑苨身子一顫,凝眸觀瞧,那可不就是她爹交代她要送出去的茶具嗎!
奇怪,她不是讓小二交給蘇雲亦了嗎,此刻怎又出現在家裡?
她並不知曉,那玉軒樓的小二尋她不得,便索性將茶具送回她家。
葉苑苨絞著手指,囁嚅道“或許,或許是蘇姨母不喜,遣人暗中送回了?那,這也怪不得我……”
3
竟還在撒謊!葉公傅氣不打一處來,抓起茶杯往地上一擲,“啪”地一聲,杯子瞬間四分五裂,茶水四濺開來!
幾個下人被嚇得渾身一抖,葉苑苨急忙低下頭去,暗歎父親的脾氣近日是越來越大了。
葉公傅對葉苑苨斥道“跪下!”葉苑苨無奈,緩緩跪了下去。身後的晨陽和英英見狀,跟著“咚”地一聲跪在地上。
全升感覺跟著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杵在原地,手足無措,低頭左瞅右瞧。
葉公傅臉色鐵青,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訓斥葉苑苨道“不懂事!上次鬨出的事都還沒個結果,你竟還不知悔改,今日又和那王瀟渡廝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