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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悄然流逝,轉眼二月已過半。
雲騰山莊,下人們皆噤若寒蟬,隻顧埋頭乾活兒,無人膽敢再妄議主子們的是非。
原是十幾日前,下人們驚覺,但凡紮堆說閒話,便會有銀針不知從何處倏地飛來,直直紮入嘴唇。
這一紮,不紅也不腫,卻疼得好幾日嘴唇難以張開,吃飯變得極為困難,更彆提開口說話了。
一開始,下人們滿心憤怒,以為是什麼人蓄意作惡。
但很快,有那頭腦靈光之人,察覺到並非隻要紮堆閒話,就會遭銀針襲擊,而是唯有非議少夫人和主子時才會如此。
想來,定是山莊暗衛受了公子的授意,才以銀針警告他們謹言慎行。
自此以後,就連平日裡最為多嘴的婆子們,如今也是緊閉雙唇,不敢多言。
何玥春不由感歎,那些時日,她每日訓誡下人不得多嘴,結果卻毫無作用。
而暗衛的銀針一出,效果立竿見影,次日便再也聽不見下人們亂嚼舌根。
還是蘇雲亦有法子。
她不禁氣餒,自己終究沒有執掌山莊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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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莊內安靜了,莊子外,有關葉苑苨的流言,卻仍傳得沸沸揚揚,毫無止息之態,仿若不達成某種目的,便絕不罷休。
此刻,夜色如墨,蘇雲亦孤坐在禮賢堂,不禁為此感到些許煩憂。
書房中,燭火亮堂,輝芒溫融,心中寂寥卻更甚。
書房外,無星無月,夜幕陰沉,冷風幽幽,樹影婆娑,竹葉沙沙,似嗚咽。
蘇雲亦坐在太師椅上,身子前傾,靠著書案,一隻手無力地支在書案上,用手背枕著半邊臉。
他眼皮耷拉,眼神怔怔,失神地盯著書案上那盞牛油明燈,似要將那跳躍的熊熊燭火,用眼神中的些微寒芒去熄滅。
他胸膛微微起伏,不時輕輕長出一口氣,似正壓抑著翻湧的怒氣。
謠言不傷人,卻最能誅心。它如無形利刃,直刺向人心最脆弱之處。
那些人說得有鼻子有眼,讓他都要以為,她那日翻牆而出,真是去會了她那情郎王瀟渡,且與他……
他瞬間冷了一雙眸子,牙關緊咬,猛地往椅背上狠狠一靠。修長的手指死死抓著扶手,仿佛要將其生生捏碎。
痛楚與憤怒在心底肆意翻騰,他的胸膛急劇起伏,令他難受地閉上雙眸,張開嘴唇,重重地喘息數聲。
許久之後,他緩緩睜眼,嘴角扯出一個滿含不屑的冷冽弧度,雙眸乍然含笑卻又寒意逼人,眉梢眼角皆是竭力壓抑著的隱忍和克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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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敲門聲響起,他立馬回過神,微微坐起身,眯起眸子,換作慣常冷峻的神情。
近些時日,他忙得不可開交,每日幾乎都如今日,亥正方能返回山莊。也不知是誰,這麼晚還來見他。
“進!”他低沉道。
他靜靜地盯著那扇門,眼神隱有期盼,他已有些時日未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