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完成一次群嘲的沈初梨明顯感覺到氣氛變化,不少貴女直接用後腦勺對著她。
想必是厭惡到眼底揉不得沙子,隻好眼不見為淨。
穿縞羽色大袖襦裙的少女素雅至極,外披同色係鬥篷,膚白如雪,明眸皓齒,發鬢間一支銀底金桂步搖輕輕搖晃,昭告眾人眼前飄然若仙的人兒正真切地站在他們眼前,並非鏡花水月。
她斜倚在白玉圍欄旁,從丫鬟手中的瓷碗裡撚了些魚食扔向湖麵,眉眼堪稱冷漠的俯瞰澄綠湖水中的錦鯉們爭相甩尾示好,搶奪魚食。
魚兒們若想接近,單有魚躍龍門的勇氣仍不足,狼狽爭奪纖纖玉指中泄落的魚食,望著讓它們心動神馳的女嬌娥,擔憂控製不住情緒癡態儘顯,再被那悅耳的聲音譏諷幾句,真真要心碎欲絕。
它們借口吃食,不知不覺被遮了眼、迷了心,從此再也移不開視線,一眼誤終身。
葉絮絮來時見到的便是這幅畫麵,沈初梨周圍三米之內無人近身。
原本以為討厭鬼又胡亂發癲惹了眾怒,定睛一瞧好像不大對勁。
貴女們談笑時視線總會不自覺輕瞥白玉圍欄方向,更誇張的是一湖之隔的對岸,楊柳樹後密匝匝隱著一排黑影,除了男席那邊的貴公子們之外還能有誰。
沈初梨那傻丫頭還側身跟丫鬟說笑,但凡您轉身瞧瞧呢?
她可以肯定,宴席散場後,京中最好的肩頸按摩師傅們準得忙斷了手,這幫人怎麼就這麼沒見過世麵,腦袋都恨不得伸到人旁邊瞧。
真沒深沉!
在某幾名貴女下定決心想要上前搭訕時,葉絮絮黑著臉從側方竄出,掐滅了眾人躍躍欲試的小火苗,也擋住了湖對岸那幫不知羞的視線。
身邊硬擠來個人,沈初梨不解的看著葉絮絮,直白的說“你知道我是誰嗎就離這麼近。”
這下連‘葉姐姐’都不叫,她覺得葉絮絮肯定認錯了人。
聞言,葉絮絮臉黑了紅,紅了黑,“這是我家,我想站哪就站哪,在臨湖園風景最好的地方喂魚,你還挺會找地方。”說完,又往沈初梨身邊湊近。
兩人肩膀緊貼在一起,老遠一看關係多親近似的。
嗅到沈初梨身上的甜香,葉絮絮的呼吸頻率加快,心煩意亂。
“沒事弄這麼香乾嘛,香味直往人鼻子裡鑽,生怕彆人聞不到啊。”說著猛吸幾口。
沈初梨突然沒心情吵架,“那我就不在葉姐姐麵前礙眼了。”
帶著銀杏和金桃,徑直掠過氣悶的葉絮絮身邊。
無論是流水席麵上的精致糕點,還是文雅的詩詞歌賦都不能吸引沈初梨半分。
來葉府赴宴似乎是個錯誤選擇,宮中的八卦逸聞打聽不到不說,自己還像隻猴子一樣被許多人盯著看。
男女同宴不同桌,中間由幾個大的山水折屏相隔。
沈初梨坐在折屏右邊,另一頭是葉絮絮的哥哥葉懷瑾,對方看出她的無聊,主動搭話。
說來挺好笑,葉統領那麼五大三粗的人,兒子卻溫文儒雅的不像話,估計所有遺傳基因都給女兒了。
瞥了嘰嘰喳喳同人爭執的葉絮絮,沈初梨忍俊不禁的輕笑。
隔著山水折屏,葉懷瑾看不清她的笑靨,但有輕輕淺淺的笑聲傳入耳中,撥動心弦。
他麵頰泛紅滾燙,眸中是不自知的著迷。
怪的是,沈初梨笑聲不大,卻好似靜音鍵按鈕,讓所有人瞬間安靜。
有種一舉一動受人監視,被孤立在外的尷尬。
迎著四麵八方的視線,沈初梨皺起小臉。
看來自己不遭人待見的程度已經達到了現象級,連笑一下都不行。
她抱著肩膀,不虞地將嘴抿緊,明顯生氣了。
然而他們的真實想法卻與沈初梨的猜測有些許出入。
接下來越來越多的人走到沈初梨身邊吟詩作賦,眼瞅著她臉色愈發紅潤,心裡有些隱秘的滿足感。
可沈初梨哪裡是高興,分明是被氣得臉紅。
要知道‘她’最討厭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了,那麼多人在旁邊念詩,吵得她腦仁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