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燁手上拿著一個暗金色的十字架項鏈,上麵遍布繁複華麗的鮮紅花紋,令人頭暈目眩。
他在陳洪友的眼神示意下,把項鏈戴在脖子上。
一股體感溫和的力量以極其霸道的姿態覆蓋全身,他十分難受,卻強行忍住,直到這股力量嚴絲合縫將他覆蓋。
“感覺怎麼樣?”陳洪友剝開一顆花生丟進嘴裡。
寧燁摸摸自己,身上糊了一層東西,有些不太適應,“像是西日小電影的女主角。”
陳洪友氣的一口咬到嘴裡的肉,疼得呲牙咧嘴,牙上都是血,這個小雜種絕對不是在自嘲。
見他這個樣子,寧燁嗬嗬一笑,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自然散發的病毒應該已經抑製住了。”
陳洪友沒好氣道“你知道一個可以常態抑製你的聖器有多珍貴麼?”
“肯定沒我貴,這個小玩意兒是從道教獲得的靈感?”寧燁隨口回道。
陳洪友噎了一下,做了一個隨你怎麼想的表情,說道“道教的仙器結合神教的技術,切片並複製異源的上帝之力,來抑製中和宿主本能散發的詛咒,顯著提高了續航能力,比一般仙器效果更好。”
“聽起來成本比四階以下的宿主貴。”
“在高階宿主中也是典型的奢侈品,單純為了防止感染普通人而開發出來的產品,每次充滿後可以用一個月。”
寧燁有些嫌棄地彈了兩下,對於神教的東西依然有些抗拒。
陳洪友並不在意,解釋道“這上麵有我的印記,可以給你優惠,以後你到任意一處教堂,付出三階以上至少一千克重的詛咒氣息,那裡的神父會為你補充能量。”
寧燁眼神一凝,“我沒說要帶她走。”
“當然。”
“你覺得我會?”
陳洪友臉上是平靜的笑容,“不知道。”
寧燁盯他盯了一陣,轉頭看向後門,說道“開門吧。”
陳洪友似乎認為比起充滿敵意的帝國和不明目的的邪教,他更充滿安全感,於是不再阻攔。
或者說他算定了,寧燁離不開神教,命運將兩者綁死。
他的手扶在門把手上,最後說了一句,“警方已經在往駐點和這裡趕了,抓緊時間。”
後門打開,寧萌被一個樂嗬嗬的胖子抓住胳膊,形容槁枯,瘦到脫相,身上穿著寬大的白色襯衣,將整個身體遮住。
她一把甩開束縛,唐清福順勢放開,免得她自己拉傷,抓著她僅僅是怕她摔了,等陳洪友進來後識趣地關上門。
寧萌紅著眼睛,光腳跑在堅硬的地板上,一頭衝進寧燁懷裡。
懷裡的溫熱讓他突然踏實下來,緊接著則是來自身份上的罪惡感與羞恥,懷著複雜的心情輕輕抱住她。
“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懷裡傳來寧萌的哭腔,寧燁遲疑地撫摸她的腦袋,心中千回百轉,最後放開她,狠心扒開想要拽住他衣服的手,凝視寧萌紅了一圈的眼睛。
裡麵滿是困惑,還有隱藏在深處的,對於未知的恐懼。
“是我該說對不起。”
寧萌拚命搖頭,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如同曾經在小巷裡看見他的那一刻。
“不要道歉,你來找我就好,是我對不起,把你變成……那個樣子,陳神父說那是你的本體,但我們兩個一起一定能找到什麼方法,把你徹底變回來,一定可以。”
“我不是寧燁。”
說出這句話,寧燁感覺與這個世界的聯係又少了一層,那種瘮人的孤寂快要讓他喘不過氣來。
寧萌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她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我不明白。”
“那盒錄像帶,裡麵記錄了他離世前的畫麵,他那天回家途中,已經死在一輛公交車上……我殺了他,進入他的體內,繼承了他的樣貌和記憶,遵循本能回到你家裡……對不起。”
“不對,你是我哥,你記得我,你不可能是彆人,是不是……”
寧萌不斷搖頭,試圖否定他的話語,邁出一步,想要抓住寧燁的胳膊,卻被他後退一步躲開來。
她不敢置信地望著那副許久才能見一次,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麵孔,後退一步抱住自己,試圖讓自己溫暖起來,冰冷的現實卻凍得她瑟瑟發抖。
不能理解,不可能,但如果是真的話,這個人就是殺她全家的仇人,他沒必要撒不利於自己的謊,沒人會揭露他,要殺自己就是動動手指的事。
老哥也死了?和爸媽一起。
隻剩我一個人了。
都是他殺的。
寧萌捂住嘴,用儘全力抑製住哭泣的聲音,最後一個她可以抱著哭的人也死了。
寧燁沉默站在一旁,傾聽她的哭泣用來懲罰自己,感受她的痛苦,感受她的孤獨,感受她的絕望,她和自己一樣,但她的現狀都是因為自己。
撕心裂肺的痛楚由內而外將他吞噬,他默默忍耐,這是他應得的。
他注意到教堂的彩色窗戶顏色隨著光線角度變換而變化,嗯,沒什麼,就是注意到了,哭泣的聲音似乎小了些,或者被大腦過濾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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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咆哮著讓他去看,看看窗戶上有多少顏色,白色的光線折射出多少顏色,地上的光影有多少顏色,它們毫無意義,無聊透頂,但為什麼不去看。
你嘗過她的味道嗎?年輕的身體,幾乎沒有什麼汗毛,很少出汗,嗯,沒有體味,洗的很乾淨,不知道什麼牌子的洗發水,帶著清純的檸檬清香。
我可以聽到,她的臀部隨著抽泣抖動,蕩起一陣陣波浪,血液加速流過每一根血管,吹彈可破的肌膚正等著你撕咬,品嘗至親美味。
不試試嗎?
寧燁不斷調整呼吸,儘可能把這些東西拋到腦後,把壞掉的腦袋擰回正軌,把不讓自己逃避。
他突然想起那個穿著婚紗的女人,她也是如此渴望吧。
現在她寄生在我的大腦裡,肆意玩弄。
“你是誰?”
寧萌咳嗽兩聲,清理咽喉,儘管如此,她的聲音依然有些沙啞。
念頭被打斷,讓他從內心的鬥爭中掙脫出來,感歎於寧萌的適應能力之強,不知道是不是負罪感和愧疚作祟,他沒有隱瞞。
“從地獄裡出來的某種生物,我不知道,隻記得寧燁的記憶,但我可以確定我不是他,隻是……成為他。”原文為被新娘啃食嘔出的嘔吐物,過於血腥,修改為地獄生物
更細節的內容被隱瞞下來,太過血腥。
寧萌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答案,不希望得到這樣的答案,她本以為會是某個和她哥一樣的人,或者和神父一樣的人,而不是某種生物,甚至連過去的記憶都沒有,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寧燁。
它隻是出生了。
“所以你不是我哥。”
“嗯……嗯。”
寧萌慢慢走近,仰頭看著他的眼睛,寧燁心裡無端生出慌亂,撇過頭不敢看她。
“你很迷茫,但為什麼會難過?”
寧燁愣住了。
為什麼會難過,難過分為為他人難過和為自己難過,以她的洞察力應該能看出來,我是為自己難過,那麼為什麼要為自己難過。
因為不是人類?不,正常來說,我這個年紀的人恨不得變成地獄領主之類的大殺四方,有超能力為什麼要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