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他老人家……姓謝?”
“對,謝益清的謝。”金香玉回答得不遮不掩,十分坦蕩。
麵對這個不出所料的答案,賀蘭真不知道應該擺出一種什麼樣的表情。
怪金香玉隱瞞身份?不能夠,由於自身原因,賀蘭從不主動跟任何人談論家世相關的問題,而金香玉的過往如此特殊,更加不會隨便向人坦露心扉。因此她們倆之間的友情向來再單純不過,吃吃喝喝逛逛買買,除了開心再無其他。
怨謝益清知情不報?更沒道理,因為直到這一刻他恐怕都不知道賀蘭與他的母親金香玉做了閨蜜。
何況金香玉的經曆如此慘烈,就算她想和盤托出也需要挑一個合適的時機。而如果不是臨彆在即,想必她也不會自揭傷疤。
想清楚這點,賀蘭調整一下情緒,將話題重新又轉回來,“所以,你沒有告訴任何人真相。”
“我說不出口。”金鑲玉望著後窗外那顆高大的柿子樹,輕聲說道。
母親走後父親的身體便一天不如一天,最高興的事不過是看見女兒與外孫承歡膝下,她無論如何也不忍心將事情真相告訴他老人家。一直用心教導的外孫其實是仇人之子,對父親來說那不是真相,那是催命符。
然而即便她隱瞞得滴水不漏,父親三年後還是過世了。
“我父親過世前曾經請人給我和謝益清算過一次命,算命的說我是天生貴女不愁吃穿,但卻血裡帶風,是個四海為家的命格,說謝益清……”金香玉唇角掛著一抹微笑,表情悵惘,仿佛又回到了算命的那一天。
“這孩子的命格有些奇怪,我摸他骨相明明是六親無靠、緣薄相克的命數,但他的生辰八字又暗合北鬥搖光,自帶福壽……”瞎了眼的算命人掐算許久,末了一拱手,說道“恕我學藝不到家,隻能算出這孩子命裡有道不確定的機緣,機緣若是來了他此生福壽長安,機緣若是不來,他則注定窮困潦倒死於非命。”
女兒和外孫的命格都算不上好,謝老爺子請算命的想出個破解辦法。算命的給出的解決辦法簡單至極,正所謂對症下藥,他建議謝老爺子給四海為家的女兒留一座宅院做根,給窮困潦倒的外孫留下金銀傍身。
所以謝老爺子的遺產最後被分為了兩部分,一應房產全部給了金香玉,手中的古董器物則留給了謝益清。
雖然知道時機不合適,但賀蘭還是忍不住說上一句“謝益清占大便宜了。”
四合院這麼些年漲幅有限,哪能跟他手裡那麼多古董相比。何況古董的價值也會逐年上漲,數量上本來就占優勢,年頭越長他占的便宜就越多。
金香玉卻勾唇一笑,說道“也許吧。”
賀蘭轉念一想也是,謝益清十八歲就手握金山銀山,麻煩事一定不少。事實就擺在眼前,前有他賣古董為公司平賬,後有麻杆兒意圖綁架勒索,不都是錢惹出來的禍患麼。
話題既然聊到家產上麵,金香玉又出國在即,賀蘭不由得想的有點多,問道“你告訴我這些,該不會是想托付什麼人給我吧?”
沒想到金香玉略一思索後便坦然承認,“是,除了你我好像也沒有其他人可以托付。”
賀蘭一時間有口難言。想拒絕,但一想到今時今日還躺在病床上的謝益清,她的嘴便怎麼也張不開。而如果她答應金香玉的囑托,那麼就意味著以後她要給謝聖父做保鏢,想想就覺得心累。
“到底是當媽的,不管怎麼說你還是放不下他。”賀蘭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感慨著說了這麼一句。
“不,我沒有放不下他,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跟他相處。”
謝益清有一雙與他外婆一模一樣的眼睛,行事作風與愛好又酷似外公,金香玉懷胎十月生下他,又當做心肝肉一樣疼愛了七年,若說對他沒有感情那一定是假話。
可他身上流淌的血液偏偏來自那個人麵獸心的東西。
金香玉瘋魔之前對兒子的印象還停留在七歲孩子的麵相,八年的混沌歲月倏忽而逝,她清醒過來時謝益清已經長成一個比外公還要高大的陌生少年,身上也早已看不見半分年幼時天真的影子。
愛他找不到目標,恨他找不到出口,進退兩難的境地下金香玉幾乎要再次陷入瘋魔。內心的煎熬促使她尋求解脫,父親葬禮結束她便馬不停蹄離開衛寧,開始浪跡天涯。仿佛隻有身體在路上的時候,她才可以忘記心中的傷痛。
“其實仔細想來他沒有做錯什麼,雖然我也不覺得自己有哪裡做得不對,但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就是這樣,消失了就再也找不回來。所以我現在徹底想清楚了,不再強求,這樣對我和他都好,大家都能落個輕鬆。”
“不過呢,就像你說的我終歸是他的母親,總該做點該做的,所以臨走前我想為他做最後一件事。”
那天她得到謝益清受傷的消息後曾悄悄潛入病房,隔著玻璃窗遙遙望向病床上的謝益清。當時謝益清還不能起臥自如,躺在床上任由人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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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布他的那個中年女人從頭到尾一臉慈愛,為他擦手擦臉,喂他吃飯喝水,言談舉止間沒有半點不耐煩。
躲在門外的金香玉愕然發現,病床上那個總是令她感到陌生的謝益清竟然與她記憶中那個小小的孩童重合了。他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眷戀的目光,渴求的神情,無一不是身為母親的金香玉所曾經擁有過的。
曾經擁有,也就意味著已經失去。對於已經決定遠走異國他鄉的金香玉來說,那一刻的大徹大悟來得實在太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臨行前送給謝益清一份禮物,權當做母子一場的紀念。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座四合院嗎?我把這個給你。”金香玉仰首示意賀蘭看向窗外的柿子樹,微笑道“但西廂房和裡麵的東西是謝益清的,除非他自己不想在裡麵住了,否則你不能趕他走。”
心裡莫名有一種鈍鈍的酸痛感,賀蘭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連天降一座稱心如意的四合院都沒能讓她真正開心起來。
“你確定要把價值三四十萬的房子送給我?”
“是。”
“那萬一以後我虐待你兒子怎麼辦?”
“你不會的,如果你和他之間出現矛盾那麼也一定是他的問題,我百分之百相信你。不過呢,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你最好不要告訴我,因為我一定愛莫能助。”
賀蘭想要勸金香玉留下來的,哪怕她將衛寧當做落腳地,在外累了偶爾回來歇歇腳也好。可是她說自己愛莫能助,賀蘭便明白她的去意已決,絕不可能更改。
“你會覺得我狠心嗎?”金香玉又問。
賀蘭搖頭,眯了眯眼睛回答道“我隻覺得你還不夠狠,如果換做我,罪魁禍首這會兒說不定已經進畜生道輪回三萬六千遍了。”
金香玉定定望著她,眼睛裡漸漸起了霧,忽然起身一把抱住賀蘭,在她耳旁說道“如果二十年前我能認識你該多好。”
賀蘭想說現在也不晚,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各人有各人的選擇,既然她已經選擇了走出去向前看,何必非要她回頭跟過往糾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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