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鳶這是第一回見到縣主,與平日之中聽見的風聲一般,是一個打扮俏麗富貴非凡,一瞧便是被家中人寵壞了的小姑娘。
縣主衣著紅色襦裙,在這冬日之中額外的豔麗。裙身是正紅色,襯得她肌膚如雪,裙擺用金線勾勒出了朵朵海棠,行走之間流光溢彩。她腰肢算不上纖細,可用一條金色絲帶勾勒出了身形,那絲帶末端墜著幾顆小鈴鐺,一進啟祥宮便能聽見叮叮當當的響聲。
“皇伯伯安,喚寧兒何事?”
縣主先是給陛下行了個禮,而後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崔令姿,眼裡閃過一陣嫌惡。
隻是她意識到如今是在宮中時,她又立馬將麵上的表情收斂了。可如今在座的哪個道行不比她深,皆注意到了她麵上一閃而過的神情。
皇帝側過身來,透過窗牖灑進來的陽落在了他的身上,映照著他一身玄色龍紋常服愈發的威嚴。
他麵容冷峻,眉如刀裁,周身都縈繞著一股子拒人千裡之外,高高在上的冷意,皇帝就站在那裡,雖一言不發卻叫人心生畏懼。
曲玉寧見她的“皇伯伯”遲遲沒有開口,心下不由地慌亂了片刻。可她畢竟是被大長公主和福華郡主教養過來的,一瞬間就平穩住了自己的心態。
她細細打量了整個屋子裡人的麵色,年僅十五六歲便有了看人麵色的本領。
“這皇伯伯,可是出什麼事了?”
陛下的麵色陰晴不定,他緩緩開口,嗓音深沉“有人同朕說,你三番五次入宮,為的是見貴妃。”
他掀開眼簾,冷冰冰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寧兒,可有這事?”
陛下如今雖喚她“寧兒”,可卻沒有半分表示親近的意思,倒叫人覺得瘮得慌。
曲玉寧明顯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她腦海之中在飛快地思索自己應該如何做。
殿中的氣氛漸漸低沉了下來,就算是連空氣之中,仿佛都彌漫了若有若無的寒意,順著曲玉寧的腳踝一寸一寸地往上爬,最後,精準無誤地扼上了她的喉嚨。
曲玉寧心下一陣慌亂,她猛地跪在地上連聲音都在發顫了。
“是,是的皇伯伯我寧兒先前見過貴妃娘娘,但是”
她驚魂未定地抬起頭來,先看向陛下,而後看向在床榻上緊緊閉合著眼睛的崔令姿。
“可是,寧兒也沒有同她說什麼啊。”
陛下深呼吸了一口氣,南知鳶都能清晰地看見他胸膛起伏的痕跡,像是怒意都侵入進了肺腑之中。
“你當真,什麼都沒有跟她說?”
陛下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一隻盯著自己獵物的鷹,威懾力十足。
曲玉寧已經不敢與陛下對視上了,就連手腳都感受到一陣冰涼。
“我皇伯伯,我娘親,我外祖母都可以給我作證!”
曲玉寧下意識搬出了自己的娘親和外祖母。
若是平日裡曲玉寧提到這兩位,陛下可能還會給大長公主這個長輩一個麵子,可如今,躺在床上依舊沒有醒過來的是崔令姿。
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是他,先前忽視了這些人,才會讓這麼多人到她的麵前去惡心她。
可如今,他既然已經知曉了,那麼先前看不起她,甚至威脅過她的那些人,便要一個一個地付出代價。
皇帝的眸色之中閃過一絲陰冷,而後,他慢慢抬眸,將視線落在了曲玉寧的身上。
“玉寧,將當初與貴妃說的話,一五一十地都告訴皇伯伯。”
南知鳶看著如今的陛下,他麵上雖然還掛著笑意,可語氣之中的冰冷卻藏不住,叫她都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哆嗦。
長公主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之處,如今大長公主尚且沒有露出馬腳來,若是陛下如今想將她們扳倒,不僅花費的精力更多,還更容易遭受天下人的詬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