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她二嬸，給親閨女說親，走的是娘家的路子，可沒讓侯夫人沾手。
當然，說親的時候，免不了要借一點兒侯府的光，可你看三嬸同樣借著侯府的光，能給五妹妹說上這樣的好人家不？
“四妹妹放心，我知道分寸。也不知道二嬸要給妹妹說個什麼樣的好兒郎，姐姐我可羨慕得緊。”她到底沒忍住，想打探兩句。
賀四肉眼可見的變了臉，“三姐姐莫不是看著大姐姐出嫁了，心裡有跟著著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姐姐莫不是忘了，竟向我一個閨閣女兒打探這些。”
“四妹妹你急什麼，咱們是親姐妹，私底下說兩句私房話，怎的就要跟我急了。”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自己將來會嫁個什麼樣的人？”賀三一副我不信的表情，讓賀四隱有發火的表情，去了兩分。
“哎，大姐姐二姐姐都是跟讀書人家結的親，大哥也走了文官的路子，我估計八成我也要跟文官家的相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勾起了賀四的興趣，左右姐妹間說說私房話，親娘來了也管不著。
“你怎的就知道了，也不害臊。咱們家是軍功起家的，就算咱們這一代，開始棄武從文，那武官那邊的人脈就這樣丟下了？
咱們府上兄弟姐妹十幾個，總不能個個都選文棄武。”賀四反駁道，像她自己，親娘找的就是勳貴之家。
其實她也不明白，他們沐清侯府雖說有敗落的架勢，可府裡頭一個女孩兒卻嫁給了禦史之家，門第屬實低了些。
同樣的，大哥的對象來自理國公府，瞧著是門當戶對，但對方身上明顯有這樣那樣的不足，可她那眼高於頂的大伯母竟然同意了這門親事，實在讓她費解。
“你彆以為我在亂說，我也是有小道消息的。”賀三給了賀四一個‘你瞧不起誰’的眼神，“我姨娘從我侯爺爹那裡打聽來的消息，自然做不得假。”
賀四將信將疑，實在是她親爹從不跟她阿娘透露外頭的事情，隻會說一句女人頭發長見識短這樣的喪氣話。
這樣算下來，她還真有點兒羨慕賀三，即便是庶出，也能被親爹重視。
“文官之家的還不好？難不成你喜歡那些打打殺殺的將軍。”賀四逗弄賀三。
“噢~那這樣說來妹妹也是更青睞文官之家了，快說，二嬸給你相看了哪家，也好叫咱們求了家中兄弟，私底下去探聽探聽風評。”
賀四正在興頭上，差點兒就說了，到嘴邊的話又轉個彎兒，換成了，“我哪有什麼青睞的人家，我阿娘可沒教過我這樣失禮。等我阿娘給我相看好了，三姐姐自然就知道了。”
說完，也不管賀三的臉色，果斷起身喊了遠處伺候的丫頭，準備回去。
徒留賀三在哪裡氣成了河豚，“瞧著平日裡乖張得很，沒想到關鍵時刻，這張氣人的嘴竟跟河蚌一樣緊。你不說便不說，哼，我就不信，天底下能有不透風的牆。”她肯定打探得出來。
青蕪院
“表妹來了，快請坐。書瞧完了，使個丫頭送過來便是。”花思蓉看著這位稀客，臉上帶笑。
“還不準我想你了，特意變著法的找借口來瞧一瞧你。”賀二拉著花思蓉的手，講起了俏皮話。
“你要想我了，隻管來便是，哪裡還用找什麼借口。”
拉了人進屋，親自沏了好茶，遞到賀二麵前。
“嗯？不是府裡慣喝的茶葉。”
“你這嘴可真厲害，我在茶裡添了兩樣曬乾的花瓣，喝著味道不錯，我就私底下叫它花茶。”
賀二又喝了一口，仔細品評，“確如其名，我今日倒是有了口福。”
“真喜歡喝，等會兒回去的時候，包上一包。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名貴物，不過是討了個巧罷了。”
“蓉表姐可真會享受。”說完又忍不住打了自己的嘴巴，“妹妹說錯話了，是表姐有奇思妙想。”
花思蓉搖頭，“無礙，我爹娘泉下有知，也不會怪我喝到了好茶的。”隻有那些見不得人好的，才覺得守孝就非要吃儘苦頭，才算對長輩儘了孝的。
她都已經叛族出走了，早已沒甚好名聲，哪裡還會在乎多一口茶水。
“表姐活得通透。”
“不通透些的話，我可就隻剩死路一條了。”花思蓉自嘲道。
這話賀二不好接，隻得轉移話題，“表姐可有想過以後的婚事？想過嫁怎樣的如意郎君？”她近日愁悶，也想找個人說說閒話。
花思蓉眉頭一挑，這是有情況啊，“我雖然年歲到了，但因著守孝，倒是不急。”何況，她一個孤女，這事兒真不好拿到台麵上說。
尤其對麵還是個善惡不好辨的親戚家的親戚。
她順勢把球踢回去，“表妹明年就要出閣了吧，想是舍不得離家，這才來羨慕我，出嫁要晚上你們好幾年。”說完，還拿帕子捂嘴，抿唇微笑。
賀二一想還真是這個理，雖說花思蓉歲數大了，婚嫁困難，可她實打實的得晚幾年才去夫家過日子。
“倒也不是，隻覺得咱們女子要是也能像男子一樣，娶個男媳婦回家就好了，也不用去吃那伺候公婆的苦。”
賀二驚世駭俗的言論，震驚了花思蓉，這可不就是她爹以前給她選的路嘛。
好是好，差一點兒就成了。
可惜，大概她的命真的不太好，錯失了這等好機緣。
不過，人嘛，活一輩子，那樣短，又那樣長，總是要想法子讓自己過得更好些的。
她笑著打趣賀知環，“我一直以為妹妹是個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恕我眼拙，往日裡竟誤解了你。”
“表姐說笑了。有時候我覺得自己與家中姐妹不同。有時候又極羨慕她們，一心隻等著盼著嫁個如意郎君，當個賢妻良母，相夫教子就是。可心中一旦有所偏頗的時候，心中又會生出一股子不忿出來。”
“世人皆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咱們自己聽了半句，也就真信了。我機緣巧合，多讀了幾本書，反倒把自己陷了進去，所思所想與這個世道顯得格格不入，活得反而渾渾噩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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