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山道間的馬蹄聲漸漸稀薄,龍傲天突然勒住韁繩。
沐妃雪腕間鎏金鈴的震顫順著脊背傳來,她看見青年凝視著輿圖上的紅點,北鬥星圖在朝陽下泛著暗金紋路。
"龍大哥要折返?"她指尖拂過羅帕邊緣的朱砂鳳印,昨夜毒霧浸透的絲帛此刻竟透著縷縷檀香。
"狼群若不能親手拔除毒牙,遲早會反噬主人。"龍傲天抖開玄色大氅,翻湧的雲紋恰好遮住耶律莫哥鬼弓營在十裡外布下的暗哨。
校場方向傳來角鷹的尖嘯,三長兩短——正是昨夜他與喬峰約定的暗號。
遼帝金帳前殘留著打翻的牛油燈台,焦黑痕跡蜿蜒成詭異的圖騰。
耶律洪基摩挲著斷裂的玄鐵鎖鏈,忽聽得帳外傳來整齊的抽氣聲。
十二麵狼旗無風自動,龍傲天踏著滿地碎玉走進來時,昨日被蕭遠山擊碎的青玉地磚竟已重新泛起光澤。
"陛下可知腐心草混著漠北黃沙,能蝕透最上等的镔鐵?"龍傲天指尖彈出一枚銅錢,正落在輿圖標注的紅點處。
銅錢邊緣滲出的幽藍液體,將西夏密文腐蝕出鳳凰尾翎的紋路。
耶律莫哥的鬼弓突然搭上三支鳴鏑,卻在看到龍傲天袖中滑落的半塊虎符時生生頓住。
那是昨夜平叛時,蕭遠山從某位皇叔懷裡掏出的信物。
"龍少俠有何良策?"耶律洪基的聲音帶著宿醉的沙啞,目光卻死死盯著銅錢上浮現的"興遼"二字。
這是三日前大理崇聖寺供奉的香火錢,彼時沐妃雪腕間的鎏金鈴,正因觸碰了寺中某尊不動明王像而發燙。
龍傲天突然將沐妃雪往前輕輕一推。
少女踉蹌半步,袖中飄落的羅帕恰好覆在虎符缺口,朱砂鳳印與銅錢上的紋路嚴絲合縫。
帳外傳來戰馬嘶鳴,阿紫豢養的碧鱗蛇不知何時盤踞在帥旗頂端,蛇信正對著輿圖上新添的墨跡。
"煩請陛下重設狼騎三衛。"龍傲天邊說邊解開沐妃雪的束腰絲絛,在眾人驚呼聲中將其拋向空中。
浸過毒霧的絲帛遇風舒展,竟顯露出完整的西夏布防圖"每衛配大理藥師三名,監察使由契丹八部輪流擔任。"
耶律洪基的黃金匕首突然出鞘,卻不是對著龍傲天。
寒光閃過,他親自割斷自己一縷鬢發係在青年腕間"傳朕口諭,見龍紋如朕親臨!"
暮色染紅校場時,龍傲天正在試穿禦賜的玄麟軟甲。
甲片碰撞聲裡,他聽見某個萬夫長在嘀咕"南蠻子也配穿聖狼鱗",沐妃雪烹茶的素手微微一顫,滾水濺在昨夜受傷的指尖。
"疼麼?"龍傲天突然握住那截皓腕,在眾目睽睽之下含住滲血的指尖。
沐妃雪霎時從耳尖紅到鎖骨,卻見他舌尖卷走血珠後,對著夕陽眯起眼睛"原來赤血藤混著鶴頂紅,是這種回甘。"
方才嘀咕的萬夫長突然慘叫倒地,七竅流出藍汪汪的毒血。
蕭遠山的鎖鏈嘩啦作響,喬峰的降龍掌風卻先一步封住營門。
龍傲天慢條斯理擦拭嘴角,將那枚染毒的銀針釘在帥旗"諸位不妨猜猜,這位兄弟袖袋裡的密信,蓋的是鳳印還是狼頭?"
子夜霜重,龍傲天獨自巡視新設的監察司。
忽有冷箭破空而來,他偏頭躲過的瞬間,十八道黑影自不同方位撲出。
刺客的彎刀泛著腐心草特有的腥甜,招式卻帶著少林伏魔棍的影子。
"好個移花接木。"龍傲天輕笑,足尖勾起監察司門前未乾的水泥。
摻著碎玉的泥漿暴雨般潑向刺客,他借著眾人遮擋視線的刹那,袖中北鬥星圖驟然展開。
最先倒下的刺客頸側,赫然浮現與沐妃雪袖口相似的狼頭刺青——隻是這狼的獠牙處,多了一道陳年劍痕。
龍傲天足尖挑起的水泥尚未落地,北鬥星圖已綻出七點寒芒。
刺客首領的彎刀劈碎三點星光,卻見剩餘四點竟在半空凝成卦象。
泥漿裹著碎玉擊打在刺客肩井穴時,龍傲天的指尖恰好點在對方膻中穴三寸處。
"少林金剛指的力道,卻配著星宿派的陰毒。"龍傲天冷笑,兩指夾住刺客蒙麵巾邊緣輕輕一扯。
月光照見那人下頜處結痂的刀疤,正是三日前校場比試時被他挑飛頭盔的千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