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的五毒教總壇,藤蔓纏繞的青銅獸首門環發出沉悶回響。
龍傲天踩碎青石板上凝結的霜花,指尖不著痕跡地劃過腰間鹿皮囊裡的銀針——昨夜程靈素特意用鶴頂紅淬過的。
"這瘴氣裡摻著金蠶蠱粉。"沐妃雪輕扯他袖口,玉簪上的銀蝶觸須突然繃直。
百步外紫檀祭壇上,三十三重孔雀翎帷幔無風自動,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蟲甕,每個陶罐口都封著張人皮。
藍鳳凰赤足踏過遍地七星瓢蟲,銀鈴係著的腳踝在晨光中晃出殘影。
那些原本虎視眈眈的守山弟子突然齊刷刷退開,她腰間纏繞的碧磷蛇吐出信子,正對著龍傲天頸間若隱若現的蠍形朱砂痣。
"三日前獨闖西夏一品堂的俠士,原來生得這般俊俏。"她指尖撫過龍傲天玄鐵護腕上的狼頭雕紋,昨夜遼國秘寶殘留的血氣引得蛇瞳驟縮成線,"聽說你空手接住了丁春秋的腐屍毒?"
祭壇西側突然傳來金鐵剮蹭聲。
何鐵手戴著玄鐵手套的義肢捏碎青銅酒樽,毒酒濺在石階上滋啦作響。
她身後七名戴著儺麵的弟子同時跺腳,藏在袖中的五色蟾蜍發出嬰兒夜啼般的叫聲。
"藍聖女莫不是忘了教規?"何鐵手鐵爪勾住垂落的蛛絲,整個人蕩到祭壇中央的萬蠱鼎邊緣,"外姓男子擅闖總壇,該受萬蛛噬心之刑。"
龍傲天突然聞到沐妃雪袖中冷梅香濃了三分——這是他們約定的示警信號。
他狀似無意地轉動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昨夜公孫綠萼縫在夾層裡的雄黃粉細細灑落,正好混入飄來的七彩瘴霧。
"何長老可知五毒真訣第七篇寫的什麼?"他故意用腳尖碾碎一隻藍背蜈蚣,毒液滲進青磚的瞬間,懷中遼帝所賜的夜狼瞳突然泛起幽光,"五毒俱全,不如人心歹毒。"
藍鳳凰突然笑出聲來,腕間銀鐲撞出清越聲響。
十二盞人魚膏燈應聲而亮,照見萬蠱鼎內壁密密麻麻的梵文——那分明是段氏一陽指的運功圖譜。
幾個年長教徒倒吸冷氣,何鐵手鐵爪在鼎沿刮出火星。
沐妃雪忽然將繡著藥王穀圖騰的絹帕塞進龍傲天掌心,帕角金線在他碰到某處穴位時微微發燙。
這是程靈素昨夜推算出的五毒教死穴方位,此刻正透過薄絹傳來灼燒般的刺痛。
"龍公子連本教鎮派寶典都讀過?"藍鳳凰貼近他耳畔低語,發間銀飾卻突然指向東南角的青銅編鐘,"那可知曉真正的蠱王從來不在鼎裡?"
祭壇下方傳來窸窣響動,石萬嗔正用鐵杖撥弄著某個青銅甕。
他灰白胡須上沾著的磷粉在暗處泛著微光,像極了昨夜雪原叛軍耳後的蠍子圖騰。
龍傲天頸後朱砂痣突然灼痛,仿佛有什麼在血脈中蘇醒。
沐妃雪突然扯過藍鳳凰腰間銀鏈"苗疆女子都這般不知羞麼?"淬毒的鏈扣在她掌心烙出紅痕,卻很快被藏在指甲裡的天山雪蓮汁化解。
兩個女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出火星,祭壇下看熱鬨的弟子們發出曖昧哄笑。
誰也沒注意到萬蠱鼎內壁的梵文正在融化,鼎腳處滲出粘稠黑液。
三百裡外遼軍大營裡,耶律莫哥擦拭的彎刀映出詭異畫麵——所有蠍子圖騰的屍首,此刻眼窩都在滲出血淚。
藍鳳凰突然按住龍傲天的手腕,她尾指套著的蠱蟲甲殼刮過夜狼瞳寶石"今夜子時,千萬彆碰任何銀色物件。"這話語混在突然響起的百蠱齊鳴中,像片雪花落進沸騰的毒潭。
(本章完)石萬嗔鐵杖尾端突然裂開三寸,青紫色煙霧裹挾著腐骨蛾傾巢而出。
這些毒蠱翅膀上的磷粉遇風即燃,化作漫天幽藍火雨撲向龍傲天麵門。
沐妃雪袖中冷梅香陡然暴漲,卻在觸及毒霧的瞬間凝結成冰晶墜落。
"雕蟲小技。"龍傲天旋身踢起青石板下的黃泥,昨夜程靈素調配的化功散混著泥土飛揚。
毒蛾撞上這層灰霧,竟如醉酒般在空中劃出歪斜軌跡。
他腕間墨玉扳指突然彈射出七根金線,精準刺穿領頭那隻蠱蟲的複眼。
祭壇東南角的青銅編鐘無風自鳴,何鐵手鐵爪劃過鼎沿的聲響竟與鐘聲形成詭異共鳴。
原本散亂的毒蠱突然列成北鬥陣型,尾針齊刷刷對準龍傲天周身大穴。
藍鳳凰腰間的碧磷蛇猛然昂首,蛇信子卷住三隻毒蛾吞入腹中,鱗片瞬間泛起不祥的紫斑。
"小心蠱王在鐘裡!"沐妃雪擲出藥王穀的百草囊,數十種解毒藥材在空中爆成綠霧。